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2部分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知道時光的涵意,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珍惜。太多的人喜歡把一切都分成段落,每一個段落都要斬釘截鐵地宣告落幕。

而世間有多少無法落幕的盼望,有多少關注多少心思在幕落之後也不會休止。

我親愛的朋友啊!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察覺,那生命裡最深處的泉源永遠不會停歇。這世間並沒有分離與衰老的命運,只有肯愛與不肯去愛的心。

湧泉仍在,歲月卻飛馳而去。

把向你借來的筆還給你吧。

把向你借來的筆還給你吧。

而在那高高的清涼的山上,所有的冷杉仍然都繼續向上生長。

在那一夜,我曾走進山林,在月光下站立,悄悄說出,一些對生命的極為謙卑的憧憬。

那夜的山林都曾含淚聆聽,聆聽我簡單而又美麗的心靈,卻無法向我警告,那就在前面窺伺著的種種曲折變幻的命運。

目送著我逐漸遠去,所有的冷杉都在風裡試著向我揮手,知道在路的盡頭,必將有愴然回顧的時候。

愴然回顧,只見煙雲流動,滿山鬱綠蒼藍的樹叢。

一切都結束在回首的剎那。

把向你借來的筆還給你吧。

鏡裡與鏡外

好羨慕那一位遠遠地住在東部海岸的作家,喜歡他文字裡那種深沉的單純,能夠住在自己親手蓋好的草屋裡靜聽海洋的呼吸,該是一種怎樣令人神往的幸福!

我為什麼不能做到呢?

那樣愛戀著海洋的我,為什麼不能捨下眼前的一切,也跑到荒遠的海邊去過日子呢?

好羨慕那一位在說話的時候永遠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不怕得罪人,卻因此也真的沒有得罪了什麼人的朋友。喜歡他言語裡那種鋒芒、那種近乎勇敢的公正,能夠在眾人之前暢所欲言並且知道自己的見解最後始終會被眾人接受,那種胸懷有多爽朗啊!

我為什麼不能做到呢?

我為什麼講話的時候總是有著顧慮,總以為別人不一定會同意我呢?

為什麼,我不能做到我生命裡面想要做到的那種人物?卻只能在生活裡隨波逐流地扮演著一個連我自己也不太喜歡的角色呢?

在我的生命裡有著一種聲音,一種想吶喊的聲音,一種渴望,一種想要在深莽的山野裡養越的渴望。仰首向無窮盡的蒼穹,向所有的星球膜拜,那樣一種一發不可遏止的熱淚奔流,一種終於可以痛哭的歡暢,在心裡呼喊著:

〃讓我做我自己吧,讓我這一生做一次我自己吧!〃

然而,在心裡這樣吶喊著的我,在現實世界裡,卻仍然在努力地扮演著一個安靜平凡的角色,努力走上一條安排好了的長路,努力不再茫然四顧。

努力變成一面冰冷的鏡子,把我所有的生活都從中剖分,終於沒有人能夠說出誰是鏡裡誰是鏡外,終於沒有人,沒有人能真正解我悲懷。

給我一個島

你知道嗎?在那個夏天的海洋上,我多希望能夠象她一樣,擁有一個小小的島。

她的島實在很小,小到每一個住在島上的居民都不能不相識,不能不相知。

船本來已經離開碼頭,已經準備駛往另一個更大的島去了,但是,忽然之間,船頭換了方向,又朝小島駛了回去。

我問她為什麼?是出了什麼事嗎?

她微微一笑,指著把舵的少年說:

〃不是啦,是他的哥哥有事找他。〃

碼頭上並沒有什麼人,只看見遠遠的山路上,有輛摩托車正在往這邊駛來。天很藍,海很安靜,我們也都靜靜地坐在甲板上等待著,等待著那越來越近的馬達的聲音。

果然,是少年的哥哥要他去馬公帶一些修船的零件回來,樣品從碼頭上那隻粗壯黝黑的手臂中丟擲,輕緩而又準確的,被船上另一隻同樣粗壯黝黑的手臂接住了。沒聽到有人說謝謝,也沒聽到什麼人說再見。只有船上的少年微微向岸上揮一下手,船就離開了。

回頭望過去,小島靜靜地躺在湛藍的海上,在幾叢毗鄰的房屋之間,孩子們正在遊戲追逐,用砳硓石砌成的屋牆聽說可以支援一千年,灰色的石塊在陽光下有一種令人覺得踏實和安穩的色澤。

再延伸過來,在島的這一邊,是連綿著的又細又白又溫暖的沙灘,長長的一直伸到海里。天氣很晴朗,海水因而幾乎是透明的,從船邊望下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海底的珊瑚礁。

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