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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個沙啞而迷糊的聲音。

楊光輝閃了個激靈,回頭一看,黑暗中那個乾瘦的身影已係好了褲子,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來。他一下慌了手腳,拔腿欲逃,不想一隻乾瘦的手已一把將他的衣服緊緊抓住。

“欠了錢還想逃,我丟你老母!”

楊光輝驚恐不已,扭過頭來,一股巨大的酒氣撲面而來,定睛一看,原來是阿榮——富榮閣的主人,楊光輝的房東。

前幾天楊光輝剛看過一部驚悚片,片中詭異的情節和駭人的音樂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中,以致這幾天每逢夜幕降臨,他的心裡都很不踏實,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能觸動他的神經。方才當阿榮向他撲來時,他以為是鬼魅再現,一時魂飛魄散,幾乎給嚇個半死。

雖然阿榮面容醜陋,長了一臉的疙瘩和酒糟,但好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楊光輝不由舒了一口氣。

“拿來!”阿榮一手緊緊地抓住楊光輝的衣領,一手伸向他的面前。

“什麼?”驚魂未定的楊光輝不明所以。

黑暗中阿榮面色鐵青,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楊光輝,直看得他頭皮發麻,兩腿發軟。

“603,你個衰仔,少跟我裝蒜,今天幾號?”

楊光輝恍然大悟,今天是六月二號,正是月初交房租的日子。

阿榮的八層小樓——富榮閣一共有六十家住戶,每一戶的房號及要交多少房租、管理費,他都牢牢記地在腦子裡。也許他叫不出房客們的姓,也許不知道他們的名,但是房客的面孔與房號對應關係及本月有沒有交房租、交了多少房租、還欠多少房租,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出絲毫差錯。

一組組冷冰冰的數字被阿榮象枷鎖一樣套在房客們的頭上,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他們都得象囚犯一樣被呼來喚去。

自搬進富榮閣之後,楊光輝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新名號。603住著楊光輝與丁濤二人,估計阿榮區分他們二人的方法是:一個叫603甲,另一位則叫603乙。如果阿榮有點英文基礎的話,也許他們又成了603A和603B。

每月的月初大概是富榮閣的房客們最難過的時光,每一個人對阿榮心存畏懼,誰要是拖欠他的房租,他會與之拼命的。這是一個十足的吝嗇鬼與守財奴,對錢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什麼時候交房租和交多少房租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原則問題,絕無討價還價的餘地。誰要是手頭緊點兒交不出房租的,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楊白勞好到哪裡去。

本來楊光輝與丁濤約定一個人交一個月的房租,前一個月是楊光輝交的,這個月輪到丁濤,可阿榮偏偏死纏著他不放。

楊光輝分辯道:“對不起,上個月是我交的房租,這個月的房租你直接找丁濤,不要找我!”他掙脫了阿榮的手,轉身便走。

“姓丁的衰仔連續兩天都找不到人,今天都二號了,我看你們倆是串通好了想來坑我,沒門!我收不到錢便直管問你要,你們要是不交錢我把你們通通趕走……”阿榮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快步趕來。

在富榮閣住了兩年多,楊光輝與丁濤從未少過阿榮一分錢,最多有時緩上個三五天,也算得上是信譽良好的住戶,可是在阿榮這個鐵公雞眼中他們都是一幫時時刻刻想佔他便宜的老賴。

楊光輝心想:誰吃了豹子膽敢賴你的賬?換了自己寧願露宿街頭也不敢招惹你這個催命鬼呵。他頭也不回地一邊走一邊說:“如果丁濤還在深圳,你就狂打他電話,我保證,明天、最遲後天……大後天吧,他會把錢一分不少地親自交到你手上。假如——假如你等不及就閉眼了,我也會吩咐他會把錢整整齊齊地放到你的墳前,省得你做了鬼還惦記著我們。”

阿榮氣急敗壞地說:“明天?你放屁,你今天晚上不把錢交清,我今天晚上就要你們狗命!”

楊光輝沒有理他,急步朝前走著,忽聽身後“撲嗵”一聲,回頭一看,只見阿榮撲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哎喲!你小子竟敢咒我,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喔喲……”他躺在地上痛苦地搖擺著身子,發出陣陣呻吟,看樣子是摔得不輕。

楊光輝驚訝不已,自己說出去的話幾時有這麼靈驗?簡直神了。不過細細想想錯不在自己,怪就要怪阿榮今天灌了太多的馬尿,走起路來高一腳低一腳,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還要跟他玩竟走比賽,活該他倒黴。

他朝著阿榮擺了擺手說:“錢比命更重要,請多保重身體,晚安!”

(4) 603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