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了一些島上免稅的菸酒和手錶、相機,匆匆忙忙的登
機而去,包括做母親的,都沒有忘記買了新表才走。
以後呢?以後的日子,再沒有聽見廚房裡有炒菜的聲音了。為什麼那麼安靜了
呢,好像也沒有看見父母吃什麼。
“姆媽上車來,東西太重了,我送你回去。”我的聲音哽住了。
“不要,你去辦事情,我可以走。”
“不許走,東西太重。”我上去搶她的重口袋。
“你去鎮上做什麼?”媽媽問我。
我不敢說是去做墳,怕她要跟。
“有事要做,你先上來嘛!”
“有事就快去做,我們語言不通不能幫上一點點忙,看你這麼東跑西跑連哭的
時間也沒有,你以為做大人的心裡不難過?你看你,自己嘴唇都裂開了,還在爭這
幾個又不重的袋子。”她這些話一講,眼睛便溼透了。
母親也不再說了,怕我追她似的加快了步子,大風裡幾乎開始跑起來。
我又跑上去搶母親袋子裡沉得不堪的一瓶瓶礦泉水,她叫了起來∶“你脊椎骨
不好,快放手。”
這時,我的心臟不爭氣的狂跳起來,又不能通暢的呼吸了,肋骨邊針尖似的刺
痛又來了,我放了母親,自己慢慢的走回車上去,趴在駕駛盤上,這才將手趕快壓
住了痛的地方。
等我稍稍喘過氣來,母親已經走遠了。
我坐在車裡,車子斜斜的就停在街心,後望鏡裡,還是看得見母親的背影,她
的雙手,被那些東西拖得好似要掉到了地上,可是她仍是一步又一步的在那裡走下
去。
母親踏著的青石板,是一片又一片碎掉的心,她幾乎步伐踉蹌了,可是手上的
重擔卻不肯放下來交給我,我知道,只要我活著一天,她便不肯委屈我一秒。
回憶到這兒,我突然熱淚如傾,愛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麼辛酸那麼苦痛
,只要還能握住它,到死還是不肯放棄,到死也是甘心。
父親,母親,這一次,孩子又重重的傷害了你們,不是前不久才說過,再也不
傷你們了,這麼守諾言的我,卻是又一次失信於你們,雖然當時我應該堅強些的,
可是我沒有做到。
守望的天使啊!你們萬里迢迢的飛去了北非,原來冥冥中又去保護了我,你們
那雙老硬的翅膀什麼時候才可以休息?
終於有淚了。那麼我還不是行屍走肉,父親,母親,你們此時正在安睡,那麼
讓我悄悄的盡情的流一次淚吧。
孩子真情流露的時候,好似總是背著你們,你們向我顯明最深的愛的時候,也
好似恰巧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影。
什麼時候,我們能夠面對面的看一眼,不再隱藏彼此,也不只在文章裡偷偷的
寫出來,什麼時候我才肯明明白白的將這份真誠在我們有限的生命裡向你們交代得
清清楚楚呢。
荒山之夜
我們一共是四個人━━拉蒙、巧諾、奧克塔維沃,還有我。
黃昏的時候我們將車子放在另一個山頂的松林裡,便這樣一步一步的走過了兩
個山谷,再翻一個草原就是今夜將休息的洞穴了。
巧諾和奧克塔維沃走得非常快,一片晴朗無雲的天空那樣廣闊的託著他們的身
影,獵狗戈利菲的黑白花斑在低低的芒草裡時隱時現。
山的稜線很清楚的分割著天空,我們已在群山的頂峰。
極目望去,是灰綠色的仙人掌,是遍地米黃的茅草,是禿兀的黑石和粗獷沒有
一棵樹木的荒山,偶爾有一隻黑鷹掠過寂寞的長空,這正是我所喜歡的一種風景。
太陽沒有完全下山,月亮卻早已白白的升了上來,近晚的微風吹動了衰衰的荒原,
四周的空氣裡有一份夏日特有的泥土及枯草蒸發的氣味。在這兒,山的 嚴,草原
的優美,大地的寧靜是那麼和諧的呈現在眼前。
再沒有上坡路了,我坐在地上將綁在鞋上以防滑腳的麻繩解開來,遠望著一座
座在我底下的群山和來時的路,真有些驚異自己是如何過來P的。
拉蒙由身後的谷裡冒了出來,我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