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澄靜和二丫很快就到了衚衕最裡面那戶門前。 二丫不自主的停頓下來,裴澄靜也不催她,陪她站在門前。 “姐姐我們進去吧。”,她對孃的擔心還是超過了害怕,只不過衣角處微微抖動的手彰顯了主人的真正心情。 二丫推門進去,但裡面出奇的安靜,她無意識的揪住了裴澄靜的衣角,想從中獲得勇氣。 裴澄靜將她的手握住,“進去吧,你娘在等你。” 陳家不大,主屋門大敞開著,二丫點頭快步走向了裡面,“娘,我回來了。” 而裴澄靜卻觀察的更加仔細,對聯處掛著一對喜結,她心中有了猜想。 裴澄靜跟著進去了,屋內二丫側半跪在她娘旁邊,握住她的手,像只面臨暴風雨時不知所措的雛鳥。 “娘,你說話啊,是誰要納妾?是爹嗎?” 但二丫娘默不作聲,只默默流淚,好似這一生的淚都要盡流於陳家。 二丫不死心搖晃著她早已經麻木的母親。 “娘,我去求求爹,讓他不要納妾好不好,是不是我賣花錢太少了,爹才生氣了。我會去多賣花,我會多替家裡分擔。” 二丫實在太小了,哪怕平時偽裝成大人,內在也依舊是小孩,天真善良。 陳氏看著這個女兒,她擦乾眼淚,故作堅強說道: “好孩子,不是你的原因,是你爹心意已決,不會再改變。” 裴澄靜走過去拉起了二丫,用手帕替她擦了臉頰,“二丫不要哭了,既然是喜事,那就高興些才對。” 二丫呆愣住,連陳氏也抬頭看著她。 “就是啊,老夫也覺得大喜事哭什麼,我們這個家就是因為兒媳婦你哭多了,福氣都沒了。” 是二丫的爺爺。 青天白日下,他喝得醉醺醺,四五不著六,見大家都看著他,他滿意繼續說道: “大勝雖然是納妾,但是他正經秀才娘子還是你,你要支援他。” 接著他打了個長長酒嗝,“況且你這樣身體是不能下蛋的母雞,我陳家只有二丫這個丫頭片子可不行,死了我下去沒臉見列祖列宗。” 裴澄靜抱著手臂,盡是嘲諷說道:“是啊,你們陳家的金啊銀啊沒人繼承可怎麼得了。” 他這番話相當不尊重母女倆,甚至直接說陳氏是不能下蛋的母雞,在陳家,在他的眼中,陳氏再好也不過如此。 陳氏抓住椅子扶手,眼中憤怒的冒火而出,讓她原本病弱的臉也染上紅暈。 恰好陳勝擁著穿淺紅嫁衣的女子進來,那女子有著櫻桃小口,端著茶。 “相公,這麼多人來祝賀我們,她就是姐姐嗎?嫣紅見過姐姐。” 但沒有人理她,陳氏站起身也無視了她,她不再透著軟弱可欺。 “公爹,我這麼多年在陳家,任勞任怨十年如一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因為我沒有生兒子,你們就要這麼對待我?那又是誰害得我不能再懷孕?” 她將手指向了陳勝,“是他,是你這個好秀才兒子!是他偷走了穩婆的錢,讓我落下了病根!” 她不再像以往那樣默不作聲些承受這些痛苦。 終於,一直堵在她心中多年的那口濁氣隨著這些話而散去。 也許是平日裡的她多溫順軟弱,今日的她顯得如此強勢,讓陳家幾人都驚訝片刻。 同時一旁的裴澄靜也因為她現在的爆發,從而看見了陳氏另外的出路。 她的這些話,陳勝大致也聽懂了,他只是心虛了一會,但是他依舊毫不在意這些話。 無非就是不想讓嫣紅進門,怕取代了她這秀才夫人的位置。 “不管你怎麼說,你今天就是不喝這杯茶,我娶嫣紅也娶定了!” 陳氏大力揮開了嫣紅手上那杯茶,茶杯砸在了陳勝旁四分五裂,嚇得他連忙躲開。 他回過神,護住了嫣紅,陳氏將他的動作盡收眼底,為自己過去忍氣吞聲十來年而冷笑 她強撐著一口氣:“我要是非不同意,你難道還要為了一個妓子休了我?” 嫣紅拿捏男人的手段如喝水,她撲進陳勝懷中嗚嗚低哭。 “相公你我註定相愛無緣,還是放我離去才好。” 陳勝心疼的擁住她柔若無骨身體,對著陳氏說道: “對,我就是要休了你!你犯了七出之條中兩條,你這妒婦我陳家容不下!” 陳父再旁品味著入嘴的酒,聽見這話,他拉了拉陳勝的衣袖,小聲說道: “你別瞎說,你娶得這個女人身嬌肉貴的,哪裡有二丫她娘肯吃苦受累。 休了她,就靠你娘一個人能掙幾個子,我們父子倆還得靠著她進收呢。” 陳勝也頓時覺得有理,他轉過頭又故作開明大氣。 “這樣吧,我也不休你,你只要讓我納了嫣紅就好。” 陳氏心中嘔死,但也更加清楚了,陳勝就是個見色起意,卑鄙齷齪至極的男人,是她瞎了眼。 她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冷言冷語說道:“你納也好,娶也罷都隨你好了,二丫我們走。” 陳勝卻以為她這是同意了,喜滋滋說道: “多謝夫人體諒,我這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好,事急匆忙,還望後面的宴請賓客你多費心。” 陳氏路過裴澄靜時候停下,她將不再那麼氣盛,“姑娘說得對,這確實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