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上住的都是大富大貴的人,當年太祖皇帝欽定是士工商四等,營建京師時予以規劃,文武分明,勳貴有制,只是洪武后期,勳貴屠戮殆盡,這裡的宅子大部都空置了。
臨街的一間大宅,樸素無比,只是門口的兩座大獅子虎視眈眈,顯示出這家主人的地位不同尋常。
書房裡,藏書萬冊,汗牛充棟,只見一人淹沒在書籍之中,看這人,頭髮未曾簪起,披髮散亂,在家裡也就胡亂的穿了一件大棉襖,正趴在那裡翻看書籍,只是棉襖上的金絲顯現出他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駙馬爺,門外有人求見。”一位管家模樣的人站在門口回話,也不著急,就那樣靜靜地等在門外。
又等了一會,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誰啊?”
“名貼上寫的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方中愈。”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
“不見不見,沒看見老爺我正忙著嗎?”管家稱是,正準備走的時候,散亂的書籍中探出來一個腦袋,“你再說一遍,誰?”
管家也不奇怪自己家老爺的裝扮,“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方中愈,帝師方孝孺的公子。”
“那個寫了詠竹石和大唐西遊傳的方中愈?”他低頭想想,言語中透露著不可思議。
“來人穿著飛魚袍,年紀也不大,應該就是他。”管家雖知道這位帝師公子的名字,卻沒見過,不過想來也應該沒人會冒充他。
這小子,上次在朝堂上罵的我們可不輕,今天跑我這裡幹嘛來了。駙馬爺嘴上嘀咕著,搓了一把臉。
隨手扔掉一本書,將自己的頭髮一捋,好像順了順。“算了算了,讓他進來,打擾老爺我看書,真是的。”
“是。”
“你親自去,這小子來準沒好事。”
“是,駙馬爺。”前一句管家聽著,後面一句可就自動忽略了。
管家親自出門去接,帶著中愈走了進來。
“職下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方中愈見過駙馬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北鎮撫司幾個字咬的特別的重。
駙馬爺遠遠地看見穿著錦衣飛魚袍的中愈,精神氣十足,這讓他的頭腦裡立馬浮現了皇父時錦衣衛的影子,看來真是小瞧了這小子,穿上這套衣服還真是那麼回事。
“好了,免禮,坐,我跟你父親是好友,今天也不是在府衙,你不用這麼客氣,叫我一聲叔父就可以了。”
“是,既然駙馬爺這麼說了,恭敬不如從命,梅叔父。”中愈看著這位叔父,這怎麼跟史書上記載的不一樣啊,這模樣,咋像逃難的教書先生呢,還是個邋遢先生。
“梅富,給中愈上最好的茶葉,免得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虧待了新晉的御前紅人。錦衣衛北鎮撫司初立,事情多,你不在你的一畝三分地待著,跑我這駙馬府幹啥來了。”
中愈想了想,說道:“在回答叔父的問題之前,侄兒想問您一個問題。”
“跟我,你還賣什麼關子,直說。”這叔父有些自來熟啊,中愈不禁想到。
“不知道叔父可還記得,太祖高皇帝駕崩之前跟您交代過什麼?”
“小子,你把在朝堂上用在黃大人那套用在叔父身上,給叔父下套不合適。”梅殷喝著剛上上來的茶葉,笑道。
得得得,不好糊弄啊,“呵呵,叔父說笑了,小子怎麼敢給您下套呢,您這不是埋汰我嗎?”
“好了,小子,別看你之前在朝堂上罵我們罵的那麼痛快,那只是妥協帶來的結果,陛下在上面看著,大家不好發作罷了,你那些話,雖有些道理,但說白了就是詭辯,換了其他地方,不好使。”
“哈哈,小子那點心思,全讓叔父說中了,既如此叔父就給我講講唄。”中愈早就知道,他那番話事後要是仔細推敲,那是說服不了多少人的,錯誤是集體的,哪是他放嘴炮就能讓人背鍋的。
駙馬爺陷入了回憶,皇父駕崩那天,我早早的去了宮裡,宮裡一片寂靜,甚至可以說是愁雲慘淡,見到的人臉上都沒有了笑容,大家連喘一口氣都得緊繃著弦,生怕哪一點做得不好,被別人抓住把柄。
那天很冷,很冷,天上的雲看著都能掉下來。那段時間,宮裡都沒有斷過人。今上,允熥,允熞,允,二十一弟,二十二弟,二十三弟,二十五弟,江都,還有秦王世子等等一些,大家都沒怎麼睡,熬了很長時間。
宮裡的嬪妃最開始都哭的,後來陛下清醒的時候發了脾氣,她們被嚇著了,都憋著不敢哭,其實她們的命運早就註定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