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卻沒去成。
一大早,豫章羅家與京兆米家竟趕在同一天來沈家送年禮。米氏還有三天才出月子,孃家這個時候上門送年禮,怕是也有望候姑太太的意思。
那主持中饋的羅氏就不能走了,必得留下款待。
韋老夫人囑咐了一番,帶著沈濯上了車。
看著跟的六奴手裡捧著的冊子,韋老夫人因問:“這就是你說要送與陳國公的《兵典》?”
沈濯道:“是。”遂拿了呈與韋老夫人看。
說起這個來,沈濯就腹誹個沒完。
孟夫人這一陣子,百般找藉口,動不動就罰沈濯抄書,一部《兵典》十五卷,她竟已經抄了大半了。
因要去國公府了,頭一天跟孟夫人請假。
誰知孟夫人就將她抄好的八卷《兵典》遞了過來:“我裝訂好了的。你去送與沈公爺。”
沈濯發懵。
孟夫人輕描淡寫:“沈公爺思想這部兵典已久。我答應抄給他的。”
那你做什麼讓我抄!!?
拿著我的勞動成果你去送人情!
告你非法無償使用童工信不信?!
沈濯忿忿未已,孟夫人卻又問:“是你自己去呢,還是三小姐也去?”
聽說不帶沈溪,便命青冥:“你去跟三小姐說一聲:明日恰好我也有事要出門一趟。給她放假罷。”
壓根兒就沒把沈濯的不爽放在眼裡。
沈濯哼都沒哼一聲行了禮告退。
回到如如院,沈二小姐不高興地寫了六張大字,直到聽見玲瓏來告訴她:“三小姐聽說您和孟夫人都要出門,在棠華院發了頓脾氣。後來又去纏著孟夫人要跟她一起出門。結果被孟夫人回了一句:三小姐既是耐不住獨處,那便抄上五遍《大學》罷!”才噗嗤笑了出來,雨過天晴。
車上光線終歸昏暗,韋老夫人年高眼花,哪裡就真能看清了,撫了撫封面,便放了回去。
只是笑吟吟地告誡沈濯:“你每每去國公府,都跟人家的姐兒鬧彆扭。那時年紀小也就罷了,如今你們都大了,可別再莽撞了。”
沈濯答應著,盡力回思,原主在這件事上的記憶卻極淡極淡。
嗯,看來不是什麼大事兒。小朋友打小架罷了。
然而待她見到專程跟著國公府二夫人出來接她們的兩個小姑娘時,覺得自己的判斷大約有誤。
陳國公府僅有兩個房頭,人口簡單。
國公爺沈鳳,老夫人晏氏。大老爺沈信美,娶妻盧氏,生長女沈潤、次女沈涔和幼子沈熠。二老爺沈信芳,娶妻劉氏,生長子沈永、幼女沈沅。
進了國公府的垂花門,沈信芳的妻子劉氏帶著兩個小姑娘迎了出來:“韋家嬸嬸一向可好?”又讓小姑娘們問好:“快叫叔祖母。”
劉氏樣貌不算出眾,規矩也沒那麼嚴謹,勝在熱情親切。
韋老夫人笑著點頭。
沈濯看年紀裝束,就知道這兩個姑娘,大一點雅緻溫和的是沈信美的次女沈涔,小一點活潑俏麗的是沈信芳的幼女沈沅,卻都比自己大,遂不等韋老夫人說話,笑吟吟地上前行禮:“劉家伯母好。涔姐姐好,沅姐姐好。”
劉氏喲了一聲,訝然打量,笑了起來:“這是濯姐兒?可真是大姑娘了。”
沈濯歪歪頭,嘻嘻地笑:“是呀,劉家伯母,我長大了呢。”
沈涔笑著上來拉她的手,纖纖玉指柔若無骨:“微微,你比先懂事多了。前年我姐姐出嫁的時候你來吃喜酒,還打了我祖母的水晶花瓶,你還記得不?”
這個族姐犀利得……
還沒等沈濯顧得上尷尬,沈沅已經又給了她一個暴擊:“咦?你為甚麼不帶著沈簪沈溪過來?尤其是溪姐兒。我最喜歡她。誰逗都笑,最妥當的小甜妞了。”頭上赤金蝴蝶小對簪晃得人眼暈。
沈濯的眉頭不停地跳。
我能不跟這些蘿莉面孔宮婦心腸的壞人玩麼?!
沈濯端著假笑轉頭看劉氏:“二族伯母,姐姐們可真會說笑。族伯祖母必定常常跟她們提起我們家吧?”
你妹!
就算她們不知道我們家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這些大人不知道嗎?
既然肯定知道,為什麼不告誡這些小姐姐不要亂說話?
故意的是吧?!
我別的不會,告黑狀可是小能手!你要不要試一試?
尷尬的人換成了劉氏和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