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揚州多少瘦馬,難道日後他就不納的?這時辰一副情比金堅的嘴臉,給誰看呢?!”
話先傳進羅杞的耳朵裡,羅杞立即命人噤口,決不許他們告訴沈信言去。自己卻咬著牙笑對沈信言道:“我覺得這樣在外頭走走看風景,倒好了許多。沒關係,不用總歇著,走走停停的,倒難受。”
因是路上,一切從簡,夫妻兩個便沒有同房。沈信言見妻子笑語晏晏,自是信以為真。
可這一加快速度,羅杞便只能整日躲在馬車裡,吐得昏天黑地。到了臨近揚州時,因吃不進東西,已經瘦得腰身都寬了兩指。
進揚州的當晚,揚州刺史等人宴請沈信言,給他接風。
等沈信言喝得高一腳低一腳回到給他早已安排得舒舒服服的宅子,羅氏的陪嫁丫頭卻哭著迎了上來:“姑爺,我們姑『奶』『奶』小產了,是,是個男嬰……”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震得沈信言抖衣而顫:“七娘呢?七娘怎麼樣?!”
丫頭肩膀略松,擦淚道:“姑『奶』『奶』怕惹了人家的閒話,不教我們『亂』說。自己躲在被子裡哭了一陣子,這會子哭累了,已經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沈信言終於醒過了神,只覺得三尸神暴跳,猛地回頭看著揚州府衙方向,眼中凌厲殺氣大盛,錯著牙命鄭硯:“你去街上打聽最好的看『婦』人的醫生。咱們才來,人生地不熟,得先盤兩個月。等我穩當了,這件事,咱們再算!”
鄭硯和丫頭都是一抖,驚恐地看著沈信言:“大爺\姑爺,您要做什麼?”
“不是他們催『逼』,我七娘焉能有今日這場災禍?!這個賬,我若不討,枉為人夫!”沈信言雙拳握得關節都在響,轉眼又悔恨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自己作孽,為了這個官位,竟忽略了娘子,我也該死!”
丫頭猛地掩住了嘴,淚落如雨,嗚嗚地哭訴:“姑爺,這宅子裡的僕『婦』們剛才還在廊下嚼舌頭,說揚州自古出美人兒。說姑『奶』『奶』這一小產傷身,怕是三兩年都不能有孕。她們還打賭玩笑,說要賭您多久才會納妾……”
沈信言看了那丫頭一會兒,方道:“我得賢妻,已是今生之福。我為甚麼要納妾,折損了自己的福氣?回頭我自己會跟七娘說。然而今天也當著你們倆把這個話說下:我一輩子都不會納妾,只守著七娘一個。”
“是,多謝姑爺體恤我們姑『奶』『奶』。”丫頭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
沈信言拔腳往內宅走。
鄭硯忍耐不住,輕輕地推了那丫頭一把:“夠狠的啊你!這個時候擠對我們大爺!你這不是『逼』著他立這個不納妾的誓麼?”
“是又怎麼樣?揚州這樣花花世界,若沒有今日這個話,明兒真有人送了美人兒來說給大爺當妾婢,難道讓大爺正顏厲『色』拒絕?還是推到我們姑『奶』**上說是妒悍?今天的這個由頭說出去,難道揚州地面上還有一個人有那個臉面敢來找啐的?”
丫頭擦了淚,吸著鼻子,卻越發伶牙俐齒。
鄭硯仔細地看了她幾眼,問:“你姓什麼?”
“姓苗。怎麼了?”丫頭順口答了,扭臉卻發現鄭硯正在不自然地撓臉『摸』鼻子,自己忽然也就反應過來,面飛紅霞,下意識地輕輕呸了一聲,拎起裙子來輕快地跑了進去。
羅杞很難過。
她難過於沒有更堅強地多吃多喝,覺得孕吐難受的時候竟然就真的那樣餓著自己了,她覺得是自己的疏懶,才沒能保住這個孩子。她覺得很對不住沈信言。
然而『迷』『迷』糊糊的眩暈加睡眠中,她感覺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雖然還有淡淡的酒味,但更多的是皂角的清香。
呵,是信言回來了……而且,為了怕燻到自己,他已經如往常一樣,仔細洗過澡了……
羅杞沒有睜眼。
卻緊緊地抓著丈夫的衣襟,貼在了他的胸前,低低地泣道:“對不起……”
然而就在她開口的同時,也聽到了丈夫哽咽的低語:“對不起……”
夫妻二人相擁著,壓抑地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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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沈別駕有一位天下最溫柔賢惠的夫人,所以沈別駕不忍納妾。這個訊息傳開,揚州上上下下都有些悻悻。接著便有許多人前去查探。
接待他們的羅杞果然一直都是慈眉善目、好言好語,便是有人試探著語出不遜,羅杞也只是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