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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九章 雁西歸

沈信言把今日朝上的事情挑了些能說的告訴了隗粲予,想了想,又將自己曾經給益州送過信的事情也告訴他:“翼王路上不會太平,所以我只能盡我的力量,在川蜀地面上保他無事。但出了川蜀,我也無能為力。”

看來沈信言對自己的目標還是有誤會啊……

隗粲予沉默了一會兒,站了起來,衝著沈信言長揖下去:“我幼時識字,多承先吉妃娘娘和阮先生教授。但那日子並不算長。後來我流落卞山,十餘年都是自己想辦法活著。再遇阮先生時,彼此已覺物是人非。所以並不論先生學生,而是忘年朋友。

“我隗粲予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先吉妃娘娘那份情,前頭幫臨波公主退卻遠嫁和親事,我當自己已經還清了。

“阮先生本事大,他的人情,某一日說一聲讓我做什麼,我做了就是。但讓我非要賣身給他,由著他主宰我的人生,這種事,我這人自私,我不做。

“與沈府的緣分起始於小太爺。不是他每年冬天那一車的東西,我大約也活不到如今。

“但淨之小姐不同。

“跟著淨之小姐做事,我覺得高興,痛快,也歡喜。她做的事,都是我也想做的事。若用一句賓主相得,怕不是說我與侍郎您,而是我與淨之小姐。

“翼王那裡,阮先生要幫,他自己去幫。他手裡有錢,有人,有各樣的手段。多一個我,不過多一個吃閒飯的而已。所以,翼王的事,我既不想管,也無所謂非要知道。他只要沒淪落到需要我出馬救他的性命,我都不會伸手。

“淨之小姐跟我說過了,她當我是先生。那是我隗粲予的榮幸。我自然會一心一意當她是學生。

“萬一有朝一日,我是說萬一,沈家跟翼王殿下有了衝突,我只求侍郎能許我當面辭行,孤身離開,便好。”

哦?

隗先生竟然已經被女兒折服了?

而且,還鄭重地用了女兒自己給自己起的表字?

沈信言的唇角露了一絲驕傲的笑容出來,伸手道:“既然你是淨之的先生,這一要求,還是跟你自己的學生提吧。我麼,無不答允。”

直起身來的隗粲予感慨萬千,忍不住嘴一禿嚕,說了一句話,嚇得沈信言出了一身冷汗:“倘若淨之小姐是個男兒身,我都想輔佐她去爭天下了!”

“荒唐!”沈信言罕見地正顏厲色。

隗粲予落荒而逃。

……

……

翌日晚間,沈府擺宴,給施彌一家踐行。

沈訥挨著韋老夫人坐,一邊給老人家佈菜,一邊拿帕子往臉上擦。

眾女眷都輕聲勸慰,不外“又不是不回來了”“明年回京述職不就又見著了”“看孩子們笑話”等語。

韋老夫人哪裡撐得住?摟住了沈訥垂淚道:“好孩子,都是我對不住你。當年就該把你留在近一些的地方。這麼多年讓你一個人苦撐苦熬……”

沈訥哭著搖頭:“母親不要這樣說。是我求仁得仁。還虧得母親和大兄成全。”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旁邊沈謐也不知怎麼勸,眾人都只得陪著垂淚。

外頭沈恆等人聽見嗚咽聲,彼此對望,十分無奈。

沈濯看著也覺得心酸,想了想,嘻嘻笑道:“小姑姑,明年祖母做六十大壽呢,您這是想躲了那場跪不成?我勸您啊,好生跟小姑父商量著,先琢磨著給我們家見多識廣的老太太尋摸些什麼新奇壽禮罷!”

說著眾人笑了起來。

顧氏忙道:“可是不知道,明年就是老夫人六十整壽了?那是要好生打算打算的!回去我也立馬給我們那口子寫信,讓他留心!”

楊氏等也忙湊趣笑著岔開話題。

外頭連沈恆都聽見了,忙問準了沈信言,又對施彌笑道:“不論你來不來,你媳婦兒子那必須是要回來的。”

施彌忙叉手道:“岳母待我夫妻恩重如山。既是耳順整壽,如何能不回來?孫婿必定帶著妻兒回來為岳母壽宴增色!”

沈謐在屏風裡間忙推韋老夫人:“您聽見了?他們明年就回來!快擦擦淚,讓小妹好生吃飯。明兒一早她們就長行了,今晚須得早睡。”

席上重新恢復了熱鬧。

沈謐讚賞地看了沈濯一眼。羅氏沒瞧見,卻也悄悄地誇獎女兒:“虧你提起這個喜事,不枉你祖母疼你一場。”

沈濯嘻嘻地笑著,只管回頭讓人把清心蓮子百合湯上來。

一餐飯熱熱鬧鬧地用完,眾人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