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如院。
沈濯躺在床上,直直地看著承塵。
她的腦子裡一片紛亂。
阿伯的執念不就是真相麼?他一直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害了他,為什麼要害他。可是這一回,他怎麼不再求自己救湛心,然後好留在自己的靈海深處看到最後呢?
沈濯一點一點地回憶著蒼老男魂告訴過她、展示給她的那些場景。
曾經是有過一場兵亂的。
而那一世的秦煐是在登基的那一天死去的。
阿伯說過是他親手害了秦煐。
所以,那一場兵亂是他主導的。
也對,那一世裡,肅國公和馮毅只怕都活得好好的。那麼陳國公就算因自己的緣故為秦煐所用,只怕也很難與肅國公多年的經營相抗衡。
自覺這一世在兵力上已經能夠碾壓湛心的勢力,沈濯回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十分輕鬆。
無論如何,阿伯在厭恨建明帝的這一天然立場上不會變。
然而,當年之事因為還涉及到周行和召南大長公主府的顏面,他始終無法為自己正名。一切能拿出來指責的,也不過是建明帝陷害了自己奪去了皇位。
沈濯想起來,曾經有兩回,自己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時,因為對一個男魂寄託在自己身上表達抗議時,他曾經表示過對女人沒興趣。
也就是說,經歷過當年之事後,湛心其實已經,無法再誕下後嗣。
這才是他對建明帝最為怨毒的地方。
那麼,作為秦家的人,他再不情願,也是一定要選擇一個建明帝的孩子作為下一任太子人選的。
還有誰,比得上被建明帝親手毀掉的二皇子,更加合適呢?
倘若那場兵變的合作方是二皇子,那麼害死阿伯的人,是否就是他?可阿伯為什麼那麼篤定地說不是……
沈濯翻了個身,朦朦朧朧,竟然睡著了。
夢境不期而至,光怪陸離。
剛才腦子裡回想起的那些場景走馬燈似的又在她眼前飄過。
可是令她驚奇的是,她竟然看到了含元殿高高的丹陛之上,寶座兩邊,湛心和二皇子大笑而立,一人舉起一隻空了的酒杯,顛倒杯底展示給旁人。
大笑共飲……
果然是他們兩個一起謀反的!
沈濯心思未了,卻只見湛心伸手掩住了心口,臉色發黑,嘴唇發紫,一口血噴出來,倒在了地上。
這是……
那酒有毒!
果然,二皇子剛剛面露詫異,沒過幾息,也面露痛苦,伸手抓住了前襟,慢慢往地上跪了下去,痛咳幾聲,地上便灑滿了鮮血。
沈濯呆呆地看著,心思紛亂如麻。
他們兩個,竟然都死了?
在那之前太子已經死了,兵亂時他二人殺了秦煐,那麼建明帝和後宮的那些妃嬪和小皇子們……
大秦皇家,竟然被一網打盡了麼?
沈濯心中微微一動:所以,阿伯才想知道,究竟是誰在害他。
“現在我不想知道了……”
蒼老男魂虛弱的聲音似是從遙遠的空無中傳來,“這是你心心念念想知道的一切,拿去吧……”
沈濯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丸子,黑色的。
就像是當初融魂時,原身交給她的那個小丸子一樣。
沈濯精神一震!
阿伯你回來了?!
既然能回來,就說明湛心大師沒有死!
“他已經死了。”蒼老男魂虛弱已極。
果然,太后已去,建明帝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容忍湛心下去了。
沈濯看著浮在自己眼前的小丸子,猶豫了一下,不由勸道:
阿伯,既然你能回來,就說明你未必要依靠著湛心的肉身存活。難道你真的不想看到真相,不想看著首惡伏誅?
還是,你根本就已經猜到了幕後的人,所以才……
沈濯輕輕嘆息。
“淨之小姐,保重。”
聲音漸漸遠去,似是墮入無邊無際的沉默死寂,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生機。
所以,阿伯是真的,消散了。
沈濯呆呆地在虛無中坐著,一低頭,看到了那個小小的丸子。
那是天賜太子、湛心大師、阿伯的所有所知所聞,那之中,藏著巨大的謎團,和抽絲剝繭之後的真相。
沈濯咬了咬唇,伸手拿了那個小丸子,深吸一口氣,放進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