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自顧忙自己的事情。
他挖土、播種、澆水,再重新把土鋪蓋在種子上。這一個流程下來,大半個時辰的時間,一下就沒了。對李淵來說,他雖說上了年紀,但在王燦這裡,有王燦照顧著,且時常鍛鍊一下身體,身子骨其實很硬朗,幹了這麼長時間的活,也不覺得疲憊。
反倒是精神矍鑠。
神清氣爽。
普濟大和尚等人,卻是等得蔫蔫的。他們這一群大和尚,都是五六十歲的,一個個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哪裡這麼一直站著過,可是在李淵這裡,他們不敢坐下,甚至於都不能大幅度的挪動身體,一個個身體都快僵住了。
很是不習慣。
在他們等得望眼欲穿中,李淵洗乾淨手,穿著一身粗布麻衣,來到普濟大和尚等人所在的位置站定,便是很隨意在田坎上坐下來。
李淵坐下來休息,卻是輕鬆了。
普濟大和尚等人坐蠟。
依舊是站著。
他們可不敢像李淵一樣隨意,只能是老老實實的站著。
李淵抬頭看去,見一個個愣著站在面前,笑道:“都愣著做什麼,坐吧。”
一個個忙不迭搖頭。
在李淵的面前,他們可不敢隨意坐著,尤其他們這一遭,可都是有求於李淵的,所以更不敢隨意,要給李淵留下好印象。
平日裡,在他們各自的寺廟中。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在他們的面前,那都是不足掛齒的,因為到了寺廟中,就有有求於佛,不管是什麼身份的人,在寺廟中見了他們,那都是矮了幾分的。
即便是皇帝在寺廟中,也無法高高在上。
可今天,李淵這個過了氣的皇帝,卻是讓他們戰戰兢兢。
李淵見一個個大和尚不願意坐下來,冷笑道:“怎麼,都不願意坐下來。莫非是,嫌棄這田坎不乾淨,還是嫌棄田坎太小,容納不下你們的屁股。”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變色。
普濟大和尚連忙道:“太上皇,我等不是這個意思。”
他一招手,示意眾人坐下。
普及大和尚卻是在最前面坐下來,是挨著李淵最近的距離。
李淵說道:“說吧,你們來所為何事?”
普濟大和尚深吸口氣,道:“陛下,我們之所以來,是為了如今朝廷勒令佛門交出土地、錢財等命令的事情。”
李淵眉頭上揚,斜眼一掃普濟,淡淡道:“朕如今,已經是不過問政務了。這事情,你直接去皇城找皇帝就是,找我卻是找錯了人。”
普濟大和尚道:“太上皇,您是陛下的父皇,是最說得上話的。”
李淵道:“朕可說不上話,難道你們不知道,朕這個皇位,都是被皇帝逼下來的。如果朕說得上話,還會被攆下嗎?所以啊,你們找錯了人。”
普濟大和尚聞言,頓時啞然。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李淵懟了回來,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
這是普濟為難的地方。
然而,在普濟身後,一個剛滿五十的和尚,卻是站了出來。他的年紀在眾人當中,算是比較小的,而且他雖說看上去也頗為富態,挺著一個大肚子,但在所有人中,也算是相對比較瘦一點的。此人名叫玄照,是長安城區域內,一個名叫普陀寺的主持。
玄照走到了普濟的身旁坐下。
他向普濟點頭致意,便看向李淵,鄭重道:“在下玄照,見過施主。”
李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喲,這倒是來了一個膽大妄為的。見到了朕,不說參見太上皇,反倒是說施主。”
玄照不卑不亢道:“在佛的眼中,無分老弱,無分貴賤,所以太上皇在貧僧的眼中,便是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故而貧僧稱呼太上皇為施主。”
李淵淡淡道:“既然朕是普通人,何必要來找我呢?”
玄照笑了笑,不急不躁的說道:“施主,這不同的人,各有不同的擅長。譬如,有的人擅長耕地,有的人擅長抓魚,有的人擅長捕獵,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緣法和擅長的。而施主便是不一樣的普通人,因為施主和皇帝陛下的關係親近,能說上話。故而,我們來找施主。”
“有意思。有意思。”
李淵那蒼老的面頰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覺得頗有意思。
眼前的這個和尚,說話很有玄機,雖說有一些強詞奪理,但能說出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