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的話,讓劉立峰正要靠在沙發上的身子,突然停了下來。
路承周知道了這一點,還登門拜訪,就顯得不一般了。
“你知道,我最痛恨漢奸的。”劉立峰慢慢靠在沙發上,緩緩地說。
“眼見未必為實,耳聽可能為虛。”路承周意味深長地說。
他晚上可能會離開,可以向劉立峰稍微透露一點。
但路承周還是不能正式承認,他就是軍統的人。
路承周的身份,在任何時候都是機密。
他能這樣說,已經是極限了。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狡辯?”劉立峰憤怒地說。
“今天來,其實只有一件事,為處座餞行。”路承周知道劉立峰對自己誤解頗深,這個時候也不是消除誤會的時機。
“餞行?我只是卸任,並沒有想離開。”劉立峰搖了搖頭。
“日本人想你離開,你也必須離開。”路承周緩緩地說。
“我就說嘛,黃鼠狼給雞拜年,就沒安好心。”劉立峰冷笑著說。
他在警務處的時候,沒有怕過日本人。
現在沒當副處長了,更加不會怕日本人。
也就是軍統沒來找他,否則他真想加入軍統,跟他們一起抗日。
“你在警務處,給日本人增添了很多麻煩。他們不希望你再留在英租界,你也不能留在英租界。否則,你的人身安全沒辦法保證。”路承周的語中,充滿了威脅。
“讓他們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特務,能奈我何?”劉立峰冷笑著說。
“處座,你不關心自己的安全,總要想想你的家人吧?”路承周說。
“無需多說,我意已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裡。”劉立峰堅定地說。
劉立峰站起來後,路承周自然不能再坐在那裡。
如果自己晚上要撤離,到時跟劉立峰一併走就是。
川崎弘既然下了命令,自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路承周離開劉立峰家後,正準備開車離開,當他發動車時,從副駕駛突然鑽進來一個人。
“為什麼還不撤離?”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穿著西裝,戴著禮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感冒還沒好似的。
然而,路承周與他目光對視,很快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正是自己的聯絡員,兼海沽站情報組長張奉新。
“你來得正好,劉立峰已經不再是警務處副處長了,你去勸他離開。日本人對他恨之入骨,如果他繼續住在這裡,只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危險。”路承周說。
“你呢?什麼時候撤離?”曾紫蓮問。
“川崎弘晚上約我去趟憲兵隊,我估計,他要帶我見張奉新。”路承周搖了搖頭。
“你怎麼能見他?”曾紫蓮吃驚地說。
她完全同意路承周的判斷,張奉新已經被捕,並且與日本人合作。
“這只是我的推斷,不管如何,見了他再說吧。再說了,菊池寬未必會同意我去見他呢。”路承周輕聲說。
川崎弘沒有當場決定,顯然是要請示。
菊池寬當了憲兵隊長後,對權力抓得很緊,川崎弘這個特高課,再也不能像原來那樣為所欲為了。
正如路承周所料,川崎弘確實為了此事,特意請示菊池寬。
“張奉新特別提出,不想見任何中國人。”菊池寬蹙起眉頭,他之前與川崎弘是平級,現在卻成了憲兵隊長。
在川崎弘面前,他確實有優越感。
菊池寬也感覺到了,川崎弘對他的不服。
正因為如此,他才喜歡事事插一手,只要川崎弘覺得不爽的事,他都願意去幹。
“路承周不是一般的中國人,他是張奉新當初發展進軍統的,兩人有著特別的關係。而且,我們也不能被張奉新牽著鼻子走。”川崎弘說。
他的最後那句話,打動了菊池寬。
張奉新掌握著軍統很多機密,可他並沒有提供本日本特務機關,而是藉著這些機密討價還價。
其實菊池寬對張奉新早就不滿,只不過目前沒有其他情報來源,只能仰仗張奉新。
得到菊池寬的同意後,川崎弘才給路承周打了電話。
晚上七點多,路承周就趕到了花園憲兵隊。
路承周的車子停在憲兵隊,他坐上了川崎弘的車子。
雖然是晚上,但車窗的窗簾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