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只有不到五十歲,而帝虛起碼已有三千年壽元。
但如今方原看著帝虛,卻說他是個孩子。
這話不是調侃,說的很認真!
因為人族有著悠久的文明,在這文明薰陶之下,人不用二十年,便長大了,所以如今已經五十歲的方原,便是一個成年人。
倘若沒有人族文明的存在,將方原扔在野獸窩裡,一直長到死,他也只是一隻野獸而已。
便如帝虛,哪怕他已經活了三千年,但是他沒有自己的族群,沒有自己的文明,所以與他漫長而悠久的生命相對而言,如今的他,就是一個孩子!
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帝虛不知道有沒有想明白方原的話,但他分明有些不悅。
他從方原臉上,沒有看到相應的絕望,反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這讓他不安。
他看著方原,忽然冷笑道:“你對這一切,似乎並不吃驚?”
“不吃驚!”
方原抖了抖大袖,道:“因為早就知道了!”
帝虛重新變回了那溫文爾雅的大帝模樣,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哦?”
“第一次進入太皇天的時候,我便知道你是假的!”
方原臉色顯得非常平靜,道:“你當時既然無法以禁忌之力直接將我抹掉,便該用盡一切辦法擊殺我,而不是故作聰明,化出了那許多天元的前輩來胡弄我,那樣做,非但沒有打消我的疑慮,反而讓我更懷疑你,計謀這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玩弄得了的……”
帝虛目光微冷,但臉色還是很平淡,輕聲一笑,道:“那些人都是我以他們的烙印為基,點化天魔而成,天魔變化無窮,又有他們的烙印,重塑出來的人,與他們本人無異!”
“或許吧!”
方原輕輕點頭,道:“他們無論是模樣,相貌,聲音,甚至是法力與神通,都與那些崑崙山的前輩一模一樣,無論是以何種手段去探查,都發現不了破綻,但你畢竟不是人,所以你不懂,假的無論如何,都是假的,有一點東西,是永遠也不可能作得了假的……”
帝虛皺起了眉頭,似乎真的有些好奇了:“什麼?”
方原笑了笑,道:“便是你最輕鄙的,人心!”
帝虛只是看著方原,沒有說話。
方原則是懶懶的笑了笑,道:“人心有缺,因而人心變化無窮,便是天魔,你可以將那些崑崙山前輩的記憶給它們,但它們卻無法化出一顆相應的心,所以他們無論怎麼表演,都顯得非常生硬,生硬到我都懶得陪他們繼續表演下去,簡直像是一個癟腳的小孩在說謊!”
帝虛目光冷漠,過了許久才道:“我必須要承認,你說的這些話我不懂!”
方原無聲笑了笑,道:“倘若他們真是崑崙山那群前輩,又怎麼會坐視天元災劫無窮,而安心留在這裡幫著你逆轉魔息?倘若他們真是崑崙山那群前輩,各人有各人的脾氣與性格,又怎麼會都同意你的做法,為了你的理念去甘心守在這殘破的世界三千年?”
“你,太幼稚了!”
方原緩緩起身,指著帝虛道:“若是真正的崑崙山那群前輩在你身邊,他們一定各有各的意見,或許有人會答應幫你逆轉三十三天,但也一定會有人執意要求回到天元,他們的意見不會如此統一,這就是人的本性,而你以天魔化出來的他們,卻每一個都是甘心接受自己的命運,留在了太皇天幫你,這本身就是一件很虛假的事情,我想不注意到都難……”
“只要是人,就不會如此齊心,所以如此齊心的,便一定是假的?”
帝虛確實很聰明,他微微一凝,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然後他抬起頭來,向方原道:“你就是因此認定了他們是假的?”
“對那些崑崙山的前輩,我只是聽過,卻沒有見過!”
方原搖了搖頭,道:“我確定那些人是假的,確定你是假的,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帝虛看著方原,示意他說出來。
方原轉頭看去,便看到了一道縱橫在殘破天地中的劍光。
那是一個跛足人,他緩慢行走,迎著無數天外天的生靈,偶爾一劍,驚神泣鬼。
“別人也倒罷了,堂堂青陽劍痴,怎麼可能甘心留在太皇天幫你?”
方原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搖了搖頭,道:“他心裡只有劍,也只追求劍道,你再大的理念,都打動不了他,所以他看到了你的第一眼,便只會將你當成他的磨劍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