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鮮紅的牡丹花在陽光下怒放,那飽滿的花朵嬌豔欲滴,千嬌百媚。
端木緋怔怔地看著那盆如血般紅豔的牡丹花,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頭有點不寧。
“緋表妹!緋表妹……”
涵星連續喚了好幾聲,又把右手在端木緋眼前晃了晃,端木緋這才回過神來。
“涵星表姐,你怎麼才來?”端木緋嫣然一笑,撒嬌地挽起了涵星的右胳膊。
涵星噘了噘小嘴,揮揮小手嬌聲道:“別提了,路上本宮的朱輪車忽然壞了,只好臨時讓人回府又趕了一輛馬車過來。”
“不過啊,本宮在路邊等的時候,找了一家茶樓坐了一會兒,那家茶樓的酥油糕好吃極了,下次我們一起去吃。”
涵星一向想得開,懂得給自己找樂子。
“對了,也叫上紜……”
涵星本想說“也叫上紜表姐”,可是她伸長脖子張望了一圈,卻沒見端木紜的影子,就順口問了一句:“緋表妹,紜表姐呢?她沒來嗎?”
端木緋衝涵星招了招手,附耳對著涵星小聲地把之前京兆府來人的事說了,包括端木綺今早沒了,以及端木朝夫婦去京兆府狀告端木紜謀害端木綺。
“……”涵星瞳孔微縮,先是一驚,沒想到端木綺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她和端木綺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妹,兒時她們倆一直處得不錯,直到漸漸長大,彼此分道揚鑣……
端木綺突然沒了,涵星的心頭也有幾分失落,幾分傷感。
涵星定了定神,隨即又怒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炸毛了。
二舅父和二舅母固然有喪女之痛,可是把端木綺的死胡亂攀扯到紜表姐身上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涵星湊過去對著端木緋小聲問道:“我們要不要去京兆府給紜表姐撐腰?”
端木緋搖了搖頭。
本來端木緋也琢磨著想去京兆府,但是安平把她攔下了:
“緋兒,你不用去。本宮估摸著你二叔父、二嬸母鬧出這一出,怕是特意想把你引過去呢!”
“他們聚集了那麼多舉子來壯聲勢,就是要把事鬧大,十有八九是想把你也拉下水。”
“也是……”涵星則想到另一個方向去了,她下意識地朝周圍的那些賓客望去。
今天的牡丹宴來了這麼多賓客,這一雙雙眼睛全都盯著端木緋呢,這些人若是看到端木緋突然離席,肯定會猜測、打聽,反而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關注。
端木緋壓低聲音又道:“涵星表姐,你別擔心姐姐。大長公主殿下讓公主府的侍衛陪著姐姐一起去了京兆府。”
涵星捂著嘴樂了,笑得賊兮兮的,心道:皇姑母辦事一向霸氣又牢靠,有公主府的侍衛跟著,誰敢欺負紜表姐,把他們打服了就是!
表姐妹倆說話間,牡丹亭的樂伎又換了一首曲子。
這一曲曲調纏綿婉約,細膩柔美,似是暖暖的春風拂過大地,令人如沐春風。
涵星也被這一曲吸引了注意力,循聲朝牡丹亭的方向望去,小臉歪了歪。
牡丹亭裡,除了之前那個彈琵琶的樂伎,又多了兩個蒙著面紗的樂伎,一個抱琴,一個執簫,三人默契地合奏著,配合得天衣無縫。
春風陣陣,微微拂起三個樂伎輕飄飄的面紗與裙襬,看來很是飄逸,宛如一幅仕女圖,引得不少人也都朝那邊望了過去,沉浸在悠揚的樂聲中。
涵星閉目傾聽了片刻,又睜開了眼,笑道:“這首曲子聽著像是雲中君的《牡丹譜》。緋表妹,你知道雲中君嗎?”
“聽過。”端木緋點了點頭。這幾個月來,這個名字她也聽人提起過好些次了。
涵星又道:“這個雲中君這幾個月在京城中挺出名的,譜了不少曲子,這首曲子也是他譜的。”
“上個月雲中君進了清平署,最近又譜出了一些好曲子,都是讓教坊司的樂伎先彈,倒是讓教坊司最近聲名大作。”
“這兩個月,京中不少人家都喜歡請教坊司的樂伎去府中彈唱。”
表姐妹倆隨意地閒聊著,言笑晏晏。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牡丹亭中那彈琴的樂伎遙遙地望著端木緋的背影,那雙露在面紗外的眼眸幽深宛如無底深淵。
她的眼底深處藏著一抹陰鷙,但是指下的琴聲卻是清澈如山澗清泉。
琴音淙淙,不染世俗塵埃。
隨著曲子漸漸走向高潮,樂伎那白皙纖細的十指在琴絃上越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