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數萬將士也同樣看著這一幕,不同於這些朝臣,他們的感觸更深,熱血沸騰。
周遭更靜了。
岑隱還是跨坐在紅馬上,紅馬再次發出了嘶鳴聲,在原地又踱了兩下。
岑隱並沒有過去。
即便慕炎沒說,岑隱也知道慕炎這一跪是為自己而跪的,他磕的頭也是為為自己而磕的。
如果自己過去的話,勢必會讓別人懷疑他和鎮北王府的關係。
他能做的也只有像現在這樣,以目光迎接雙親……
岑隱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他又成了那個滴水不漏的岑隱,那個權傾天下的東廠督主。
磕了三個頭後,慕炎就站起身來,再次翻身上馬,對著前方的數萬禁軍下令道:“大軍回西山大營休整,擇日再論功行賞。”
數萬將士齊聲領命,喊聲整齊劃一地重疊在一起。
接下來,兵分兩路,這數萬禁軍從另一條路前往西山大營,至於慕炎、岑隱和君然則率領群臣從西城門返回了京城。
京城的百姓們也都得知了簡王凱旋而歸的訊息,城門內外早就有不少百姓等待著,歡呼著,喝彩著。
整個京城中都是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所有的百姓都因為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而覺得與有榮焉。
隊伍在百姓的夾道歡迎中先去了皇覺寺,將兩具棺槨暫時停靈在皇覺寺,之後,他們才往皇宮方向而去,今日在宮中還會有慶功宴。
無論是回京的路上,還是從皇覺寺到皇宮的路上,岑隱一直抿唇不語,面無表情,乍一看,如一汪平靜的湖面,似乎遊離於人群之外,不同於平日裡的冷漠。
群臣之中無人敢去瞅岑隱的臉色,都沒發現,只有君然偶然注意到了。
君然看著岑隱輪廓分明的側臉,此刻再回想從五里亭開始的一幕幕,他意識到岑隱一句話也不曾說過。
這一點,同樣不太像岑隱。
君然眯了眯眼,眼底浮現一抹若有所思:難道說岑隱和鎮北王府有故?
這時,宮門出現在前方長安大街的盡頭。
在一片馬匹的嘶鳴聲中,眾人勒緊馬繩停了下來,紛紛下馬,移步中和殿。
由一個內侍當眾宣讀了議和書後,君然的接風宴與慶功宴就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一道道的精美菜餚與酒水如流水般送進席宴,誘人的酒香瀰漫在殿內。
慕炎以攝政王的身份對這次北境之戰的有功之臣論功行賞,眾將之中,君然自然是論首功。
在場的官員紛紛對著君然敬了酒,恭賀、誇讚之語此起彼伏,有人贊君然有乃夫之風;有人誇君然領兵有道,北境軍乃所向無敵的威武之師;有人說君然乃武曲星下凡,冠軍侯再世。
殿內一片歡聲笑語,觥籌交錯,整個皇宮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宮裡的內侍宮女們一個個走路有風,似乎連臘月的寒風都沒有那麼寒冷了。
中和殿的慶功宴直到未時才結束,一眾官員醉意熏熏地各自散去,各回各家。
但是慕炎沒有急著回公主府,他出宮後,就獨自去了岑府,自然是為了找岑隱。
岑隱今日在慶功宴只喝了三杯酒就提前離開了,岑隱一向肆無忌憚,其他官員都沒多想。
當慕炎抵達時,岑隱正獨自待在次間裡喝著酒,小蠍很少像此刻這般歡迎慕炎,直接放慕炎進了屋,又吩咐人去備些下酒小菜。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桂花酒香,與窗外飄來的陣陣臘梅香混雜在一起。
慕炎信步朝窗邊的岑隱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隨身還帶了一個五尺多長的長盒。
慕炎一向不見外,隨手放下長盒後,就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地飲著酒水。
好一會兒,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彷彿慕炎此來只是為了陪著岑隱喝酒而已。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輕微的斟酒聲偶爾響起。
連著喝了三四杯酒後,慕炎望著窗外枝頭上的朵朵臘梅,忽然低聲問道:“大哥,臘月十五日遷陵可好?”
岑隱仰首飲下了杯中剩下的酒水,點頭應了:“好。”
在當初給崇明帝后建皇陵的時候,慕炎就跟岑隱商量過,在帝陵中修副陵,以後給鎮北王夫婦立衣冠冢,岑隱同意了。
彼時,岑隱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能尋回父母的屍骨,將他們合葬在一起。
崇明帝后的帝陵上個月已經修好了,禮部尚書範培中早就上過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