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不整。
皇帝一次次掙扎著想爬起來,都只是徒勞,只能勉強往前挪動了幾寸,形容更加狼狽不堪。
“岑……隱。”皇帝也看到了岑隱,努力地昂起頭,雙眼的瞳仁猛縮,冰冷的視線狠狠地盯在岑隱的臉上,問道,“朕的……三皇兒呢?!”
兩個人,一個不修邊幅,形容憔悴;一個衣著光鮮,高貴優雅。
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是兩幅風格完全不同的畫擺在了一起。
岑隱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帝,淡淡道:“三皇子逆謀犯上,偽裝傳位詔書,罪證確鑿,已被押下,將由三司會審後定罪。”
“胡說……”皇帝恨不得一口把岑隱吞了,眸子裡迸射出仇恨的光芒,艱難地說道,“這詔書是朕親手寫的。”
“那又如何?”岑隱微一挑眉,只給了這輕描淡寫的四個字。
他負手而立,微微地揚起了下巴,看向窗外。
“你……”皇帝咬著牙,眼眸明明暗暗地變化著。
當岑隱俯視著自己時,皇帝覺得憤恨,覺得羞惱,可是當岑隱把目光移開時,皇帝又覺得恐慌,就似乎他已經沒有一點價值了。
皇帝自今年二月從昏迷中甦醒,被困在養心殿裡已經快半年了。
一開始他還抱有諸多期望,期望那些朝臣忠君愛國,期望岑隱和慕炎翻臉,期望自己能夠好起來……但是,慢慢地,這些期望一樣樣地都沒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皇帝越來越不安,他心裡清楚地知道,光這麼在養心殿裡等待是沒用的。
當文永聚提起慕佑景時,皇帝把慕佑景當作了最後一根浮木,他需要人勤王救駕,慕佑景的確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只要他把慕佑景立為太子,那麼慕佑景自然就名正言順地成了皇位的繼承人,慕炎這個賤種討不了好。
岑隱此人一向見風使舵,唯利是圖,說不定會“順勢”放棄慕炎,只要慕炎失勢,慕佑景上位,那麼自己就能出去了。
但是,沒想到慕佑景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露了馬腳,竟然讓岑隱逮了個正著。
哎,他這個三皇兒還真是不會辦事!!
皇帝在心裡嫌棄地想著,此刻多少後悔自己選了老三,也許老大、老四他們會是更合適的救駕人選。
可是現在他後悔也遲了,有了今天的這一出,今後養心殿內外的守衛只會變得更森嚴,更密不透風。
他想再找人勤王救駕怕是不太可能了,岑隱是絕對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的。
想著,皇帝心中更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要咬碎般。
“這是……朕親筆……寫的詔書。”皇帝仰首瞪著岑隱,心緒混亂,再次強調道。這一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重複這句話到底有何意義。
微風徐徐,從視窗刮來,把龍榻四周的月白色紗賬吹拂了起來,幔紗輕舞,沙沙作響。
岑隱終於又看向了皇帝,唇角輕微上揚,帶著幾分邪魅,幾分狂傲,淡聲道:“我說真的就是真的,我說假的就是假的。”
這是何等的狂妄!
皇帝雙眸瞪得更大,即便是他龍體康健時,也不敢說出口這樣的話。畢竟國有國法,他還想要當個名垂青史的盛世明君。
皇帝本以為他已經徹底看透了岑隱這個兩面三刀的奸佞,可現在卻彷彿又覺得不認識他了。
“岑隱,為什麼?”皇帝凝視著眼前這個既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唇角繃緊,心頭疑雲籠罩。
“朕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朕,慕炎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皇帝斷斷續續地再次問道。
半年過去了,皇帝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點。
他已經給了岑隱無上的權力與信任,岑隱還能要什麼,爵位嗎?他不是已經答應可以封岑隱為九千歲嗎?!
慕炎還能給岑隱什麼?!
岑隱靜默不語,唇角似乎又微微上揚了些許,似深沉,似嘲諷,不可捉摸。
皇帝吃力地接著道:“現在慕炎……依靠你,萬事順著你,是因為他……用得上你。等到日後,他一旦登基……站穩腳跟,他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你。”
“狡兔死,走狗烹。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慕炎野心勃勃,年富力強,一山難容二虎,你們倆……遲早會一爭。”
“朕現在重病,膝下幾個兒子……也不爭氣,以後朝政依然……交給你。朕可以答應你,立七皇子……為儲君,七皇子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