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靜靜地往前走,偶爾彼此對視一眼,端木紜就覺得心裡說不出的溫暖,彷彿置身於三月的暖陽中。
等他們來到沐國公府的大門口時,天空中飄起了紛紛揚揚的細雪。
岑隱把那個給端木澤買的手爐交到了端木紜手中,突然道:“過兩天我要去趟南邊。”
端木紜驚訝地微微張大眼。
不等她問,他就自己說道:“獵活雁。”
現在是正月寒冬,這個季節,京畿一帶可是很難見到活雁的。
活雁是作為納采的贄禮,這代表得是男方求親的誠意,自然不能交給別人去辦。
別說端木憲提了活雁,就算他沒提,岑隱也不想用木雁來代替。
他想給她最好的!
有些話即便他不說,端木紜也能明白。
她仰首看著他,如玉的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一直蔓延到她的耳根與脖頸,粉嫩得如同那初春綻放的嬌花……
她烏黑的柳葉眼中漾起圈圈漣漪,波光流轉,輕輕地“嗯”了一聲。
岑隱怔怔地看著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再湊近她一些,她身上的香味鑽入他鼻尖,暖暖的,淡淡的,還夾雜著一股熟悉的薰香味,是他斗篷上散發的氣味。
他的心出奇得平靜,有種歲月靜好的安穩與溫暖。
天空中,那細細的雪花還在持續不斷地飄著,沒一會兒,就給地上的建築與樹木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衣。
正月初九的早朝上,袁直就代替慕炎宣佈了戾王慕建銘於昨日薨了的訊息。
猶如平地一聲旱雷響,這個訊息炸得整個朝堂都震了一震。
慕建銘的死訊實在來得太突然了,文武百官皆是一片譁然。
最初,慕炎剛登基的時候,就有人私底下猜測,廢帝很快會“病故”吧,結果一天天過去了,廢帝一直活得好好的,不知不覺中就兩年逝去。
於是,他們都在暗地裡猜測著,慕炎是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才留著廢帝,怕是會讓廢帝再多活上好幾年,好留個大度的名聲,更要堵天下悠悠眾口,免得後世質疑他弒叔奪位。
結果廢帝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太廟了?
朝臣們面面相看,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感覺廢帝死得太突然了點……
慕炎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怎麼想,淡淡道:“戾王自覺罪孽深重,在太廟自盡。”
對於這句話,眾臣是將信將疑的。
早朝結束後,他們便難免對此私議了幾句。
“你們說,戾王到底是不是真的……”某個大臣神色複雜地問道。
其他幾個大臣神情各異,有的雲淡風輕,有的不置可否,有的目露懷疑,有的不以為然。
照理說,以慕炎與廢帝之間的深仇大恨,慕炎就是把廢帝千刀萬剮那也不稀奇。
但是——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道:“應該沒必要吧。”
“現在皇上的地位穩固,戾王活著對他也沒什麼防礙,還能積攢好名聲,而且戾王自中風後,每況愈下,怕是也活不久了……”
這時,某個頭髮花白的大臣乾咳了兩聲,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就有人問道:“王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
王大人賣關子地捋了捋鬍鬚,在眾人催促的目光中,慢慢道:“我也是聽馮大人說的。你們也知道,馮大人與岑公的關係還不錯。”
“岑公打算去給戾王守陵,就去找馮大人辭行,馮大人聽岑公說起,戾王是一心求死,才會服毒自盡,也算求仁得仁了。”
眾人又是一驚,跟著是恍然大悟,覺得之前想不通的違和感彷彿此刻終於有了解釋。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