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大哥,不去行嗎?”肖天笑呵呵地問,語氣聽著親暱,其實疏離。
“成。”慕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肖天差點沒擰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這麼好說話,這實在不像是這位仁兄的作風啊!
慕炎似乎看出了肖天在想什麼,唇角的弧度翹得更高了,看得舞陽和君凌汐為肖天掬了把同情淚。慕炎可從來不是什麼好忽悠的人。
慕炎淡聲道:“那我和你一起。”
和他一起的意思是,這位仁兄要纏上他了?肖天被慕炎的不按理出牌弄得一個頭兩個大,那張娃娃臉差點沒繃住。
“咳咳。”肖天清清嗓子,垂死掙扎地拿簡王太妃當幌子,“炎大哥,你不是要送太妃回京嗎?”
“不妨事。”慕炎臉上笑容更深,彷彿在應對一個頑劣的小孩般,“我手下的人會護送她們回京的。”
君凌汐來回看著二人,心裡其實也很好奇他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肖天不死心地繼續掙扎道:“炎大哥貴人事忙,不要為我耽誤了你的正事。”
“不耽誤。”慕炎不動如山,一副他可以配合的樣子。
“晉州還不太平,有道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我不是君子。”
“……”
“……”
兩人你來我回地道了幾個來回,誰也無法說服誰。
不知不覺中,肖天收斂了笑意,板著一張娃娃臉,不再嬉皮笑臉了。
他睜著一雙點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距離他不過丈餘的慕炎,乾脆地問道:“攝政王,你想幹什麼?”
這是肖天第一次稱呼慕炎為攝政王。
他的語調一點也不客氣,犀利、冷漠、提防,恍如一頭叢林中的孤狼,與他平日裡的親和判若兩人。
周圍的氣溫陡降,連窗外的風都停止了。
慕炎毫不迴避地直視肖天的眼睛,唇角彎出一抹愉悅的弧度。這才是談正事的態度。
舞陽瞧出了他們有正事要談,對著簡王太妃與君凌汐做了個手勢,三人沒打擾他們,默默地出去了。
跟在最後方的君凌汐在跨出門檻後,忍不住回頭看了新朋友一眼。
唔,他與緋緋、涵星處得不錯,應該是個聰明人吧?
君凌汐只停留了一瞬,就跟著簡王太妃和舞陽離開了,把這裡留給了慕炎和肖天。
屋子裡陷入一片沉寂,舞陽三人的步履聲漸漸遠去。
慕炎並不急著說話,氣定神閒地飲了幾口茶,等人都走遠了,才再次看向了肖天,簡明扼要地問道:“你覺得這寨主你能坐多久?”
他的這句話極為犀利,一針見血。
“……”肖天微微睜大眼,看著慕炎的瞳孔中閃著寒光,似利劍如寒潭,叫人不寒而慄。
隨即,他又笑了,唇角和眼眸都笑得彎彎,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肖天看著慕炎,不答反問道:“你是想招安?”
年初,確實有朝廷的人來泰初寨求見自己,還談到了招安的事,但是肖天沒應。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慕炎自然不會顧左右而言他,又道:“你,總不能當土匪當一輩子吧!”
肖天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道不同不相為謀。
匪與官又怎麼可能是一路人!
肖天的回應是,自顧自地拈起一塊芙蓉糕吃了起來。京城有什麼好的,就是一個巨大而華麗的牢籠,也就是些吃食還不錯罷了。
從肖天的經歷,慕炎約莫也能猜出肖天對朝廷恐怕沒什麼好的感官,他走了過來,在肖天的身旁坐下,也拈起了一塊芙蓉糕。
“好吃嗎?”慕炎問道。
肖天挑了挑眉,坦然道:“好吃!”
他吃得滿足,笑得滿足,神色間卻是透出一抹譏誚,彷彿在說,他不會以為用些吃食就能收買自己吧?
慕炎並不在意,又道:“自古以來,百姓都是最容易滿足的人,他們所求不過一飽。”
“聽說,你有一群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覺得他們所求為何?是如徐大堅一般封侯拜相嗎?”
“……”肖天捏著芙蓉糕的右手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眼前飛快地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眸色瞬間變得幽深起來,嘴裡也泛起一股苦澀。
若非被逼到絕處,誰會放著安穩日子不過,跑去當土匪!他只有一個人,爛命一條,但他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