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裡邊請。”
他恭敬地迎她們進了北三所。
無論是涵星,還是端木緋都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傳聞中的冷宮,只是一門之隔,裡面彷彿另一個世界,外頭的皇宮明亮、恢弘、華貴;裡頭的冷宮陰暗、荒涼、破敗。
瓦片殘缺,牆面斑駁,門窗破損,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氣味,連地面的青石磚都偶有缺口,這裡顯然很多年都沒有修繕過了。
楊公公不時提醒兩位主子小心腳下,生怕把她們的腳給絆到了。
他們一直來到了盡頭的一處屋子。
守在屋外的兩個小內侍見楊公公帶了端木緋和涵星過來,趕忙殷勤地給他們推開了屋門。
“吱呀”一聲,門扇推開時發出粗噶如鴉鳴的聲音。
屋子裡,原本歪在美人榻上的朝露立刻坐了起來,臉上一喜,目光急切地朝房門方向看去。
她本以為是有人來放她出去,卻看到了端木緋和涵星就站在屋外。
朝露才剛剛揚起的唇角霎時凍結了,連身子也僵住了,那瞪得渾圓的眼睛彷彿在說,們倆怎麼來了?!
涵星第一個進入屋中,這間屋子就像它從外面看起來的一樣簡陋,屋子裡的各式陳設用具都老舊掉漆,只有最基本的幾種傢俱。
與朝露曾經的宮室相比,無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天壤之別。
涵星停在距離美人榻不過四五步外的地方,上下打量著朝露。
如今的朝露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形容狼狽。
在北三所住了半個多月後,她看來清瘦了很多,肌膚黯淡無光,身上的那襲紫色襦裙半新不舊,略有些不合體。
坐在美人榻上矮了一截的朝露只覺得涵星的目光像針一般扎得她難受極了,臉色更難看了。
涵星則是勾唇笑了,涼涼的目光落在了朝露的脖頸上,“五皇妹,瞧脖子上連點勒痕都沒有,還真是自小就這樣,高不成低不就,連裝都裝得不像樣子!”
涵星毫不掩飾話中的嘲諷,句句帶刺。
“……”朝露緊緊地握緊了拳頭,目光陰沉地瞪著涵星,“四皇姐,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風涼話?”
這對姐妹倆之間火花四射,目光對撞之處,簡直快要燃燒起來了。
“是啊。”涵星昂了昂小巧的下巴,泰然一笑。既然朝露都可以給自己下迷藥,意圖搶自己的親事,那麼自己當然可以來痛打落水狗!
憑什麼她要憋著這口氣在心裡!
涵星專撿著朝露的痛處刺:“五皇妹,本宮勸兩句,這人各有命。本宮就是比命好,母妃比的好,兄長比的好,連嫁的人也好,就算再不服,也奪不去!不屬於的就是不屬於,強求也沒用,最後也就是自取其辱!”
“……”朝露氣得從美人榻上站了起來,目光如箭地射向了涵星,一張俏臉青青白白地變了好幾變。
她原本就因為涵星得了好親事而不平,憤憤,嫉恨,此時此刻被涵星一通炫耀,更好像往她心口上澆了一桶熱油似的,怒火在瞬間噴薄而出。
朝露氣勢洶洶地朝涵星逼近了兩步,聲嘶力竭地說道:
“是的,本宮沒有母妃給本宮做主,本宮也沒有一個好兄長。”
“樣樣都有,憑什麼不把那樁親事讓給本宮!是皇姐,難道不該謙讓皇妹嗎?”
“有母妃寵著,沒了李廷攸,她還能給找別的親事,而本宮呢?誰能替本宮自作主!!”
朝露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越說越覺得涵星自私。
朝露抬手指向了涵星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說道:“都怪!”
“都是把本宮害成了這樣!不念一點姐妹之情,為了報復本宮,就讓那個表妹把本宮關到了北三所!”
“本宮又沒把怎麼樣?也根本就沒有一點損失,可是呢?自私自利,心胸狹隘,想要逼死本宮!這個毒婦!”
說到後來,朝露幾乎是有些歇斯底里,彷如一個瘋婦般。
她這一番荒唐的謬論,聽得涵星目瞪口呆,都忘了反駁。
須臾,涵星眨了眨眼,轉頭看向了端木緋,正色道:“緋表妹,她還真不愧是三皇兄的嫡親妹妹!”
這邏輯、這思維、這口才與慕佑景實在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端木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涵星又看向了朝露,“啪啪啪”地連連鼓掌:“五皇妹,說得好。”
楊公公在一旁默默垂首,幾乎以為四公主是不是被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