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揚,眉宇間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銳利,“肖天已經回楚家了,等他緩過神來,可以把晉州交給他!”
肖天是阿辭的弟弟,是自己人,把晉州交給他,慕炎也放心。
再者,肖天在晉州長大,又在晉州一手建立了泰初寨,他在晉州當地頗有些民望,而且對晉州也熟,於公於私,肖天都是掌晉州的最佳人選。
小蠍把兩盤烤鹿肉端了上來,還細心地把烤肉都切好了。
岑隱慢慢地轉著手裡的夜光杯,月光下,盛著葡萄酒的夜光杯閃閃發亮,映襯得紅酒鮮豔如紅寶石一般璀璨,美不勝收。
岑隱約莫可以猜到慕炎的想法。
自古以來,招安之事並不稀奇,只不過,一般來說,即便招了安,也不過是封個虛銜,不太可能把一州都交給一個“匪”。
也就是因為肖天是楚家人,慕炎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對於慕炎、對於楚家、對於肖天而言,這都是最好的安排。
其實在岑隱看來,慕炎的這個任命略有點魯莽。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岑隱也沒反對。
慕炎畢竟是未來的帝王,岑隱會輔助他,提醒他,與他並肩站在一起,卻不會對他指手畫腳。
岑隱淺啜了一口葡萄酒,濃厚的葡萄酒液溢滿口腔,酸甜,甘醇,又帶著些許酸澀味。
酒液滑下嚥喉後,唇齒留香。
“好酒。”慕炎讚了一句,一口葡萄酒,一口烤鹿肉,大快朵頤。
見慕炎吃得歡,岑隱也夾了塊鹿肉吃,鹿肉烤得細嫩,鹹香鮮美。
阿炎這傢伙倒是說對了一句,葡萄酒是該配烤肉。
岑隱唇角微翹,放下筷子時,突然問道:“阿炎,肖天知道自己是楚庭舒時,對楚家人是何反應?”
岑隱這麼一問,慕炎來勁了,他嚥下嘴裡的烤肉後,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大哥,你當時是沒看到啊,這小子就跟個貓兒似的,又警惕又多疑!”
“他怕是以為我為了招安特意找了人哄他呢。”
“也許是血濃於水,我瞧著他對楚家二老的感官還不錯,說不準還會懷疑我是不是連二老也一併給哄騙了。”
想到肖天當時的表情,慕炎笑得前俯後仰,眉目生輝。
“我估摸著他會在再打聽關於楚庭舒的事,想找找我的漏洞。”
“我不怕他打聽,就怕他不肯打聽,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慕炎又給自己添了酒,神情間笑意更濃了。
“……”岑隱神色古怪地打量著慕炎,從慕炎的笑容中品出一絲寵溺的味道。
他以前就覺得慕炎對楚庭舒的關注有些過度,此時此刻,這種感覺更強烈了,他甚至覺得慕炎這小子對肖天的態度就像是對小舅子似的。
岑隱不由想起了楚青語說的那句話,慕炎前世喜歡的人楚青辭……
這個念頭只一閃而逝。
是他想太多了吧。
夜空中繁星閃爍,俯視著下方的眾生,地上的人同時也在仰望著天上的星月。
肖天坐沒坐相地斜靠在窗框上,看似在賞月,實際上卻有幾分心不在焉。
一種夾有蘭香的薰香縈繞在鼻端,讓肖天想起楚太夫人身上的氣味,也是一種類似的薰香。
肖天收回了視線,朝屋子一角望了過去,角落裡放著一個白釉浮雕蓮花三足香爐,嫋嫋地升起青煙,在空氣中慢慢地散開。
肖天的耳邊不禁響起黃昏時楚太夫人帶他來這個院子時說的話:“小天,這個春暉苑是你爹爹沒成親前住的院子,你先住著。有哪裡住不慣的,你儘管說,別客氣,這是家裡,千萬別把自己當客人!”
肖天下意識地掃視著這間屋子。
屋子裡收拾得一塵不染,酸枝木的美人榻,紫檀木座五扇繡松竹梅仙鶴屏風,紅木雕花圈椅,擺著各式盆景擺設的多寶格……
這屋子佈置得太過精緻,肖天怎麼看都覺得與他格格不入。
他是這個百年國公府的小少爺?
聽說楚家是幾百年的書香門第、簪纓世家啊!
怎麼想都不太可信吧!
那個慕炎果然是怪人,他就算要編故事給自己聽,怎麼不編個可信點的,比如找個什麼將軍府之類的,還更容易取信於自己吧?
又或者,慕炎是想用這種錦衣玉食、脈脈溫情來一步步地侵蝕、軟化他?
肖天再次環視這間屋子。
不知為何,待在這裡讓他有種莫名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