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夕玉閉了閉眼,把心底升起的那股恐懼死死地壓了下去,腰背挺得筆直,心道:慕炎一定會後悔低看了她!
“炎表哥,你……”
許夕玉微張嘴,想說慕炎會後悔的,然而,墨酉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抬手就是一記手刃準確地劈在了許夕玉的後頸。
許夕玉剩下的話都畫作了一聲悶哼,她只覺得後頸一陣劇痛傳來,跟著意識就被黑暗所籠罩,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墨酉動作粗魯地把人好似沙袋似的扛了起來。
慕炎又吩咐了墨酉一句:“墨酉,告訴岑督主一聲,我晚些再過去。”
“是,公子。”墨酉再次應聲,與此同時,墨戌扛起了亭子外的雲雁,兩個暗衛輕輕鬆鬆就把這主僕倆帶走了。
很快,亭子裡就只剩下了慕炎、端木緋與許家二老。
周圍悄無聲息。
許太夫人垂下眼瞼,再也沒去看許夕玉,她慢慢地捻動著手裡的佛珠,嘴裡無聲地念著佛。
許明禎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慕炎看著許家二老,安撫道:“外祖父,外祖母,你們放心,不管她胡說八道什麼,外頭都透不會透出一星半點的。這件事就止於此。”
頓了一下後,慕炎再次強調道:“許家三姑娘是病亡的。”
許明禎默默地點了點頭,心頭泛著苦澀。
許家沒有管束好許家姑娘,即便因此受罰,那也是應當的。
但是東廠……
許明禎一開始是想讓慕炎悄悄處置了許夕玉,沒想到,他竟然要把人交到岑隱的手裡。
許明禎猶豫地看了慕炎一眼。
那一日,慕炎堅定的宣示猶在耳邊:“外祖父,外祖母,我和岑隱是生死之交,可以託付性命。”
直到此刻,許明禎才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度,慕炎是真的毫無保留地信任岑隱。
慕炎既然決定把許夕玉交給岑隱來處置,許明禎就不會去質疑、反對慕炎的決定,可是,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他擔心許夕玉會去東廠亂說一通,到時候,這件事豈不是就成了外孫落在岑隱手上的把柄了。
外孫會不會因此被人拿捏、掣肘?!
外孫等了十九年,也忍了十九年,才等到了今日,而他們許家卻給他拖了後腿。
許明禎的心更沉重了,眸色幽深。
他從來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心裡很快有了決定,咬了咬牙,果斷地說道:“阿炎,許家還是離開京城吧。”
他雖然還能動,也想為外孫再做些什麼,但若是許家成為了別人手裡的武器,那麼他寧可許家永遠留在鄉野,永不入朝堂。
許明禎的眼神幽深而堅定,恍若一汪深潭。
慕炎先是一驚,聰慧如他明白了許明禎在擔心什麼。
他心中暗暗嘆息,即便他已經告訴了外祖父,他和岑隱是生死之交,可是有些事那是這一句話可以說得清的。外祖父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像他一樣全心全意地信任岑隱。
只要他一日不表明岑隱真正的身份,外祖父就不可能釋懷,不可能真正地信任岑隱。
然而,慕炎什麼也不能說,他必須尊重岑隱的決定。
慕炎微微一笑,看著許明禎正色道:“外祖父,您想多了。反正這件事交給岑督主就是了,不會有事的。”
“……”許家二老面面相看。
慕炎沒有再多解釋他和岑隱的關係,又道:“您就安心留在京城吧。”
“這件事……等東廠審出來龍去脈後,我會給您和外祖母一個交代的。”
“最近還有得忙呢,外祖父,您總得幫幫我吧?”
慕炎起初還一本正經,說著說著就變得嬉皮笑臉的,神情和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那俊美的面龐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苦惱與發愁。
端木緋在一旁頻頻點頭,也幫著嬌聲勸道:“外祖父,外祖母,你們就留下吧。阿炎說沒事就肯定沒事。”
被兩個小輩這麼盯著,許明禎也只能投降了。
他與許太夫人又對視了一眼,然後頷首道:“好,阿炎,我聽你的。”
應歸應,許明禎還是心事重重,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一向挺拔的身形多了一分傴僂。
慕炎自然看得出來,心裡琢磨著最近要常來這裡看看二老,也免得他們胡思亂想。
沒一會兒,就有下人匆匆來稟說,太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