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硬闖,也就沒理會他。
曹大人昂著頭跪在地上,扯著嗓門對著養心殿的方向高喊起來:
“皇上,攝政王不顧祖制,一意孤行,這是亂國之相!”
“皇上,您讓攝政王監朝,實在是所託非人啊!”
“現在朝廷人心渙散,百官相繼告病,政務積壓,長此下去,實在不堪設想!大盛危矣!”
“……”
曹大人越喊越大聲,呼天喊地,真恨不得整個皇宮的人都能聽到他的哭訴。
他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也同時傳到了身處寢宮的皇帝耳中。
躺在龍榻上的皇帝猛地睜開了眼,一雙佈滿血色的眼睛更渾濁了,眼眶深深地凹了進去,瘦得皮包骨頭。
自從“那天”以後,皇帝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日子變得更加難熬了。
三皇子救駕失敗了,這也意味著他脫困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
皇帝只覺得他彷彿置身於一片陰冷的泥潭中,他越掙扎,就陷得越深……
如今,養心殿的內侍與太醫們都明目張膽地開始無視他,他身邊只剩下了文永聚一人服侍。
“嘩啦啦……”
一旁的文永聚正俯身在銅盆中清洗著巾帕,然後將其絞乾,水聲讓外面的聲音不甚清晰。
皇帝皺了皺眉,側耳傾聽著外面那斷斷續續的聲音,隱約能聽到“太廟”、“祭祀”、“端木”之類的詞。
文永聚絞乾了巾帕,仔細地給皇帝擦著臉。
皇帝抬手想示意文永聚先停下,可是他的肢體不聽使喚,右手只抬起了不到一尺。
皇帝艱難地說道:“永聚,怎……怎麼了?”
他一說話,嘴巴就歪斜了,口水自嘴角淌下,形容狼狽。
文永聚眸光一閃,又替皇帝擦掉了唇角的口水,也側耳聽了一番。
曹大人還在養心殿外嘶吼著,幾堵牆壁隔著,文永聚聽得也不甚清晰,但是他約莫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聽幾個關鍵詞就明白曹大人到底在說什麼了。
文永聚立刻就恭敬地答了:“皇上,外面這位大人應該是在說九月初九太廟祭祀的事。”
太廟祭祀!皇帝瞪大了那雙渾濁的眼睛。他怎麼不知道?!太廟祭祀那可是要由皇帝親祭的,唯有皇帝重病時,才可以由太子代為主持。
也就說……
皇帝額角的青筋亂跳,怒氣似乎要衝破他的面板。
文永聚還在說著:“當日,攝……慕炎想讓端木四姑娘也參加,朝廷上下都覺得他們兩人還未大婚,於禮不合。”
文永聚和皇帝一樣被困在養心殿中,一步也不得離開,但是他比皇帝好,好歹還能四處行走。他不時找養心殿的一些小內侍打探朝野的動向,即便那些小內侍不耐煩理會他,可是他們私下閒聊時,還是難免會讓文永聚偷聽到一些。
皇帝聽到這裡,轉怒為笑,可是他臉上的五官不受控制,眼斜嘴歪,面龐看著猙獰扭曲。
這慕炎真真是個毛都還沒長齊的黃毛小子!
他為了討好岑隱,竟然如此奴顏媚骨地去討一個小丫頭的歡心,把祖宗規矩視為無物,不要臉面,簡直丟盡了慕氏的臉面!
可笑!真真可笑!
皇帝幸災樂禍地笑著,等著看好戲。
慕炎做事肆意妄為,胡作胡為,這下可好了,引得朝臣都不滿了,這下可有的鬧了!
皇帝最瞭解朝中這些個文臣,全都自詡清高,對於所謂的規矩禮數以及氣節什麼的,尤為看重。
慕炎這回犯了這些文臣的逆鱗,這下場面恐怕不好收拾,到養心殿外哭訴的此刻不過外頭這一人,可是這朝中其大的大臣怕也都是蠢蠢欲動……
“永聚,你還……知道什麼?”皇帝艱難地又問。
皇帝這一問,文永聚便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來,道:“皇上,最近還有不少朝臣都告病在家,沒有去上衙。”
果然!皇帝聞言,心中更喜,覺得痛快了不少。
皇帝哈哈大笑,他的笑聲自喉底深處發出,胸膛隨之起伏不已。
“就慕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德性,還想執掌朝政,簡直笑話!”
“岑隱也是個……眼瞎的,挑來挑去,挑了這麼……個刺頭!”
“鬧吧!都鬧吧!朕就等著……看他們狗咬狗!”
皇帝痛快地發洩著心頭的沉鬱,整個人一下子精神了幾分。
文永聚沒有介面,默默地用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