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楚不過地知道他已經沒希望了。
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呢?!
他現在生活不能自理,手腳都不聽使喚,可以說,他活著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但是,他又捨不得去死。
他明明是皇帝,是真命天子。
沒錯,他怎麼可能不是真命天子呢!
皇帝在心裡試圖說服自己,可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是那麼空乏無力。
絕望、不甘、憤怒、後悔等等的情緒如洶湧的浪潮般在他心口起伏著,腦子裡紛紛亂亂,根本無法冷靜地思考……
“呼——呼——”
皇帝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他抬眼看向了前方歷代皇帝的牌位,那些層層疊疊的牌位恍如鮮血般紅得刺眼。
那一道道牌位似乎都在俯視著他,看得他渾身發寒。
皇帝的目光停頓在其中某一道牌位上,那是崇明帝的牌位。
皇帝突然覺得心口像是被針了一下的疼。
他怕了。
他的腦海中又想到了十九年前的事,那一幕幕如走馬燈般飛快地閃過。
彼時,他帶著大軍衝進了皇宮,一路暢通無阻地衝到了乾清宮前,意氣風發。
皇兄眾叛親離,只能飲劍自刎……
劍鋒割在皇兄的脖頸上,鮮血如噴泉般噴射而出,甚至還噴在了自己的臉上。
熱熱的,鹹鹹的。
“吱呀!”
一陣風猛地吹來,吹得門扇搖曳著發出重重的聲響,刺耳難聽,把皇帝一下子從恍惚中驚醒。
秋風瑟瑟不止,差點沒把殿內點的香燭吹熄,一簇簇火苗在那些香燭跳躍不已,火光在眾人以及周圍的牌位、香案、帷幕上投下了詭異的陰影。
那些內侍的面龐都顯得有些詭譎,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陰森感。
皇帝更害怕了,覺得周圍似乎有一雙雙看不到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他再次喃喃自語起來:“朕沒錯,朕沒錯,朕是明君。”
他看來三魂七魄似是丟了一半,瘋瘋癲癲的。
袁直淡淡地斜了皇帝一眼,根本懶得理會他,又甩了下拂塵,吩咐內侍道:“你們都好好看著他!”
袁直匆匆來,又匆匆走。
之後,前殿的正門就再次關閉了。
今天來祭祀的人已經都離開了,隨後,太廟的大門也關上了,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太廟之外,京城之中卻並不平靜。
隨著祭禮的結束,一個訊息很快就傳遍了京中上下,人人皆知今上自知罪孽深重,要長留太廟給列祖列宗謝罪。
得知訊息後的百姓們可比那些朝臣要激動興奮多了,議論紛紛,一個個都連聲叫好,說理當如此。
自打去歲皇帝卒中過去一年了,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年中,朝臣勳貴們本就錦衣玉食,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但是,那些普通百姓都真切地體會到他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最安天樂命的就是這些平凡的百姓,對於他們而言,只要日子能過得下去,他們就會安安分分的。
如今日子蒸蒸日上,他們自然不想回到今上執政時的光景。
“皇上是該好好謝罪!”
“沒錯,要不是他,也不會連年征戰,那麼青壯丁戰死沙場!”
“就是就是。多少人家因為少了當家的人支撐不下去啊,我表姐的岳母的外甥女的夫婿就是去年戰死北境,現在她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最大的那個還不滿十一歲呢。”
“……”
茶樓酒館,街頭巷尾,到處都有百姓們在議論這件事,越說越熱鬧,連不認識的人都要湊過去說上幾句。
“得得得……”
突然,西城門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背上的小將高舉著一隻手,高喊著:“八百里加急,閒雜人等速速避讓!”
百姓們都驚得連忙退到街道兩邊,驚疑不定地面面相看,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這不會是北境來的軍報吧?”
那些百姓都望著馬匹飛馳而去的方向,有幾分忐忑,幾分期待,幾分好奇。
他們的疑惑當日下午就有了答案——
簡王先後收復了北境計愷城、湖延城與響山城三城!
北境大捷!
大盛與北燕交戰已經超過一年半了,起初邊境履履失守,甚至於先簡王君霽戰死沙場,弄得百姓人心惶惶,生怕北燕大軍會突破關口長驅直入,那麼中原將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