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打量的目光與竊竊私語聲拋在了後方。
有人在看岑隱,有人在看端木紜,也有人在交頭接耳,神情各異,多是帶著幾分疑惑,幾分揣測,幾分思忖。
“這件披風上的孔雀是不是端木四姑娘繡的?”章嵐緊緊地盯著慕炎披風上的那隻開屏孔雀道。
章嵐就站在丹桂的身旁,與涵星也不過隔著兩步而已,涵星也聽到了,登時眼睛就亮了。
涵星興致勃勃地問道:“章五姑娘,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涵星心裡覺得未來大皇嫂真是有眼光。
說話間,慕炎出了跑馬場,消失在外面的花木之間,那件孔雀披風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直覺。”章嵐惋惜地收回了目光,感慨端木緋的畫技果然卓絕,自己還有的練呢。
章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方才畫的那幅跑馬圖,想著可以讓端木緋給她提一些建議。
唯有心神不寧的謹郡王還在伸長脖子張望著慕炎和岑隱離開的方向,心裡還在琢磨著自己今天到底算不算過了關?應該算吧?
出了跑馬場的慕炎和岑隱不疾不徐地往郡王府的大門方向走去。
岑隱沉默不語地負手前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絕美的面龐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讓他深邃分明的五官顯得更為冷峻,一雙仿若寒潭般幽深的眸子隱隱流露出生人勿進的疏離。
一路走來,那些郡王府的下人皆是噤若寒蟬,遠遠地就站在路邊,一動不敢動。
大概也唯有慕炎可以這般閒庭信步地走在岑隱身旁。
兩個青年,一個月冷霜寒,一個雲淡風輕。
岑隱心事重重。
他只擔心端木紜。
他早就聲名狼藉了,這大盛不知道有多少文人墨士對他口誅筆伐,多少人咒他會遺臭萬年。
這一些,他都不在意。
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會怎麼議論他,根本不在意那些所謂的虛名,反正不痛不癢,但是,端木紜不行。
他不能讓她被人非議,被人指指點點……這是他的逆鱗!
岑隱背在身後的雙手握了握。
慕炎欲言又止地看著岑隱,他也知道岑隱一直在顧慮著什麼。
設身處地想,要是他處於岑隱的位置上,他也是捨不得端木緋受半點委屈和私議的。
突然,慕炎停下了腳步,岑隱轉頭朝他看來。
“大哥,人生也就區區幾十年。”慕炎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又繼續往前走去。
慕炎沒有往下說,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確了。
他們還能有多少時間呢?!
他的父皇、岑隱的父王……君然的父王,他們都沒能活過不惑之年!
人生似乎很漫長,也其實短暫得很,不知道何時就會有天災人禍,像阿辭沒能活過及笄,若非她又回來了……等待自己的也唯有無盡的孤獨。
慕炎的這一眼似乎藏著千言萬語,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想要傾訴什麼。
“……”岑隱的心口猛地縮了一下,停在了原地,神情怔怔地望著走在他前面的慕炎。
習習微風迎面拂來,把慕炎的披風往後吹去,獵獵作響。
岑隱的目光落在慕炎的披風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方才端木紜替自己整披風時手掌的餘溫似乎還銘刻在那裡……
他忍不住想著端木紜,心口生疼。
他怕,怕端木紜被人議論,怕她被人笑話,怕她被人輕視……現在她無所畏懼,可是將來呢?
方才,慕炎說,人生也就區區幾十年。
應該說,人生有幾十年呢!
且不說幾十年後,萬一幾年後,她就後悔了呢?
女子最璀璨的年華也不過這幾年,將來她若是後悔了,會不會怨上自己?
他更怕這一天的到來。
岑隱攥緊了拳頭,在停留了片刻後,又繼續往前走去。
之後,兩人一路無話,慕炎跟著岑隱離開謹郡王府後,又原路返回了東廠。
岑隱讓小蠍招了王百戶過來問話。
王百戶直到進屋,才知道慕炎也在,先是驚訝,跟著就平靜了下來,想著這件事與慕炎有關,他在場也是理所當然。
慕炎就坐在窗邊,饒有興致地玩起岑隱養的那缸金魚。
那白底藍花的魚缸中,七八尾紅金相間的金魚在幾片碧綠的蓮葉與水草之間甩著尾巴游來游去。
“參見督主。”王百戶恭恭敬敬地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