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堂裡瀰漫著淡淡的薰香與茶香,在慕佑顯離開後,屋子裡顯得寧靜了不少。
賀氏心裡還有些不安,總擔心慕佑顯和端木珩方才會不會聽到了什麼,就試探地說道:“珩哥兒,我看你與你顯表哥處得不錯,你們是表兄弟,平日裡是該多親近親近,別疏遠了。剛才你顯表哥走的時候可有說什麼?”
端木珩既然答應了慕佑顯,就語氣淡淡地說道:“顯表哥說他最近得了份王羲之的字帖,知道我喜歡王羲之,晚些派人給我送來。”
賀氏見端木珩還是如平日裡般嚴肅古板的模樣,總算放下心來,在心裡安慰自己道:她這個孫子性子一向實誠,想來是沒聽到。
再說了,就算是貴妃有這個想法想親上加親,大皇子也必然瞧不上端木紜這等北境長大的粗莽丫頭,以大皇子這樣的身份、人品,有得是京中名門世家的貴女可以挑。
賀氏保養得當的面龐上又有了笑意,親切慈愛地拉著端木珩也在羅漢床上坐下了,笑著問道:“珩哥兒,你覺得你賀家依表妹怎麼樣?”她一副打算長談的做派。
可是端木珩卻是沒這個心思,心裡一會兒想大皇子,一會兒又想到了端木紜、端木緋姐妹,霍地站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說道:“祖母,我還有功課要做,我先告退了。”
賀氏很想說功課也不急在這一時,然而,端木珩沒給她這個機會,作揖行禮後,就退了出去,讓賀氏心裡無奈極了,只能暗歎這個木訥的長孫到底是像誰呢!
端木珩沒有回頭看賀氏,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他以前總覺得祖母雍容大度、賢良淑德、行事有度,不是那等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婦人,現在看來……
他也不過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了一些流於表面的東西。
這個家裡,不止是自己的母親,就連祖母也虧欠了長房。
或者說,這樣的“虧欠”在過去這五年裡怕是不少吧。
端木珩看著湛清院的方向,長嘆了一口氣。
只不過……
他想到了什麼,抿了抿唇角。
這也不能作為四妹妹翹課的理由。
今早閨學的先生又來找他告狀,四妹妹藉口怕冷,又是連著七八天沒去閨學了。
他這個四妹妹啊,明明天資聰穎,可就是胸無大志,每天就喜歡躲懶賣乖。
端木珩的眼神有些無奈,隨即是堅定,他還是要找四妹妹好好談談,躲懶是一回事,該讀的書還是要讀。
端木珩一邊想,一邊往端木憲的外書房走去。
雖然答應了慕佑顯暫時不和祖父說這件事,但今日可見,祖母瞞著祖父行的肯定不止這一件,還是得與祖父透透口風,請祖父多注意一下內宅才是。
此刻,夕陽已經開始西沉,彩霞滿天,染得整個端木府一片絢爛的金紅色。
端木珩琢磨著端木憲平常這個時辰也該下衙回府了,卻沒想到今日不然。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端木珩直等到了夜深人靜,端木憲都沒有回來。
到了次日一早,端木珩去了國子監方才從同視窗中得知,南境傳來了八百里加急的軍報,黔州又失了兩城。
自從去歲永定侯率援軍前往南境黔州已經快九個月了,南境有了京城的支援後,一度士氣大振,敵我兩軍在黔州玄蒙山一帶膠著了數月,小打小鬧了幾回,都沒有掀起什麼大的浪花,似乎雙方都在試圖消磨彼此的軍需……以及軍心。
這個膠著的形勢直到年前才發生了變化,臘月初,梁大將軍投敵南懷,以致南境又失了昌旭城,原本如銅牆鐵壁般的玄蒙山一帶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就如同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般,大盛軍一時潰不成軍,才又連著失了玄水、桐刃兩城。
如今黔州西南部等於淪陷南懷,要是讓南懷人再進一步,整個黔州怕是要不保了!
永定侯從南境快馬加鞭地發來這個八百里加急的軍報一方面是為了向皇帝稟明南境軍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請求朝廷馳援。
這一道軍報引得金鑾殿上一片譁然,惴惴不安。
御座上的皇帝面沉如水,不能讓南懷人繼續北上了,大盛一旦連失兩州,怕是會動搖江山社稷,令得民心惶惶,滇州、黔州兩州流民北上更是會導致其他幾州也隨之動盪不安。
很快,就有一個大臣出列,俯首作揖,義正言辭地說道:“皇上,南境危機,乃是永定侯領兵無能,需得嚴懲……”
他話沒說完,已經又有一個武將出列反駁道:“皇上,萬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