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臉色更不好看了,抱拳又道:“多謝皇上關心,這件事臣心裡有分寸,就不勞煩岑督主了。畢竟岑督主貴人事忙!”他的聲音生硬而乾澀。
耿海說著,飛快地朝站在皇帝身旁的岑隱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眸底陰鬱深沉。
看著這君臣之間來來往往地口舌相爭,端木憲心裡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朝堂上下,誰不知道耿海與岑隱水火不容,皇帝竟然提議讓岑隱去幫助耿海,這句話本身就等於是在當眾打耿海的臉。這君臣之間的嫌隙已經深得不可修補了。
皇帝靜靜地看著耿海片刻,也沒有堅持,含笑道:“耿海,那這件事就由你接著查著。”
此刻,皇帝和耿海之間表面看似談笑風生,實則火花四射,二人之間已經透出了一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勢。
真真物是人非。
人道:帝王無情。
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啊。
端木憲心裡唏噓地想著,心情愈發複雜。
“臣一定不負聖恩。”耿海對著恭恭敬敬地皇帝作了一個長揖,“那臣就告退了。”
皇帝揮了揮手,示意他隨意。
耿海這才轉身退下。
當他轉過身的那一瞬,他的眼神立刻就變了,原本恭敬的眸子霎時間變冷,其中蘊藏著濃濃的憎惡。
他半垂眼簾,立刻就藏住了眼中的憎色。
但是,一旁的端木憲早就把耿海臉上那細微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內。
耿海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端木憲不動聲色地把視線從耿海的背影收回,神情淡淡,心中卻是波濤起伏。
這一刻,端木憲可以確認,是不是耿海篡改的罪己詔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認定是他了。
想想那個擬詔的程翰林和翰林院的成大學士此刻都在東廠的大牢裡,端木憲忍不住以袖口擦了擦冷汗,暗歎道:真險啊!
端木憲再次有種劫後餘生的感慨與慶幸。
耿海出了養心殿後,就徑直出了宮,今天的天氣無比的明媚,陽光燦爛溫和,卻溫暖不了耿海冰冷的心。
他對皇帝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耿海出宮後,沒有回府,而是就近去了兩條街外的雲庭酒樓,熟門熟路地來到二樓走廊深處的一間雅座中。
耿安晧正坐在臨街的窗邊等著耿海,“父親。”他站起身來,對著耿海投以詢問的眼神。
耿海做了手勢,示意兒子坐下,然後就說起了剛才在養心殿發生的事。
耿安晧親自給耿海倒了茶,嘩嘩的斟茶聲迴盪在雅座中,耿安晧的臉色隨著耿海的聲音越來越難看,把茶送至耿海身前。
耿海放在桌上的右手緊握成拳,最後狠狠地說道:“安晧,我看皇上這樣子……是要對我們耿家趕盡殺絕了。”
也許這其中有岑隱的挑撥,可是又有幾成是因為皇帝順勢而為呢?!
這才多少年,皇帝已經全然不顧念舊情了。
是了……楊家已經倒了,知道當年那些舊事的也就是自己和魏永信了。
耿海的眼眸更幽深了。
耿安晧清了清嗓子,語氣鄭重地說道:“父親,安平長公主府的周嬤嬤聯絡不上了,想來她已經被安平長公主發現了。”
說著,他嘆了口氣,“真是可惜了一個埋了這麼久的釘子!”
這些釘子的一家老小都在耿海的手裡,所以耿海和耿安晧不擔心周嬤嬤會洩密。
耿海應了一聲,就慢慢地端起了茶盅,送至唇畔,淺啜了兩口茶水後,沉吟著道:“雖然我們損失了一個探子,但也並非是一無所獲。”
“父親,您說的是。”耿安晧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父親的意思,頷首道,“現在我們至少可以肯定,封炎前段時間確實不在京城,不然,安平長公主也不會這麼快就想到公主府裡有釘子,並把人處置了。”
如果封炎沒有私自京城的話,安平和封炎應該只會以為是他們耿家在趁機鬧事,不會聯想到公主府裡有釘子。
父子倆交換了一個心有同感的眼神。
耿海蹙眉沉思著,雅座裡也隨之安靜下來,唯有窗外街道上的喧囂聲不近不遠地傳來,那些攤販的叫賣聲、馬蹄聲、車軲轆聲、路人的說笑叫罵聲等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嘈雜喧譁。
“安晧,”須臾,耿海才沉聲開口道,“我現在越來越肯定,岑隱就是鎮北王府的餘孽。”
耿海有條不紊地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