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色微妙,腦海閃過了三日前藥師殿的一幕幕,耿聽蓮那一句句歇斯底里的瘋話還猶在耳邊:“……你活著,哥哥就不會清醒,只會被你迷惑……你必須去死!”
聽耿聽蓮的意思,顯然耿安晧還沒對自己死心……
端木紜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直接拒了:“讓耿世子把東西都帶回去吧。”端木紜不想讓耿安晧誤會,也不想給對方任何不切實際的遐想。
“是,大姑娘。”青衣丫鬟福身領命,就退下了。
花廳裡的姑娘們都看不上耿家的那點做派,誰也沒在意這一點點小小的漣漪,繼續逗逗鳥,賞賞魚,說說話。
四月的春光正好,繁華的芳香隨風瀰漫在府中,青衣丫鬟迎著風一路來到了東角門,轉告了門房後,門房就出了角門,對著正跨坐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的耿安晧抱拳道:“耿世子,我們姑娘說了,東西請世子帶回去吧。”
她不肯收。耿安晧聞言瞳孔微縮,抓著馬繩的右手下意識地更為用力,唇角的線條繃緊如鐵,目光忍不住越過門房朝角門裡望了一眼,雖然他明明知道看不到端木紜……
自藥師殿走水後,他就不曾見過端木紜,也不知道她傷成了什麼樣。
想起妹妹渾身上下那慘不忍睹的燙傷,想起妹妹至今高燒不退、昏迷不醒,想起太醫和大夫皆是含蓄地說妹妹的燙傷十有八九是會留疤,耿安晧心裡越來越擔心端木紜。
他本就沒指望能見到端木紜,只希望她能收下他送來的藥……現在看來她果然是生氣了。
是了,端木紜本就是一個愛憎分明的姑娘,妹妹對她下了如此狠手,她又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耿安晧怔怔地看著角門內,幽深的眸子慢慢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傷。
他們兩家怎麼會走到今天這個水火不容的地步?!
即便是他們耿家真的再上一層樓,他和端木紜還有可能嗎?
只是這麼想想,耿安晧就覺得心口彷彿被什麼重物碾軋般,疼痛如絞。
耿安晧眼神恍惚,渾渾噩噩,連他自己是怎麼離開權輿街,又是怎麼回的衛國公府都不記得了。
耿安晧一回府,就被叫去了耿海的外書房。
“你是不是去了端木家?”
耿海正在窗戶邊修剪一盆蘭草,見兒子進來了,他轉頭朝他看了一眼,隨口問道,神色複雜。
“咔擦。”耿海一剪子剪掉了長長的葉片上的枯尖。
耿安晧抿著薄唇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給耿海行了禮,然後在他身旁坐下了。
耿海吩咐丫鬟上了茶後,就把丫鬟給打發了,書房裡只餘下他們父子兩人。
“咔擦,咔擦。”
耿海果斷地剪去蘭草中的老葉、黃葉、弱葉,那些被剪落的殘葉在方几上凌亂地散落著。
明明外面陽光璀璨,可是屋子裡卻透著一種陰冷蕭索的感覺。
耿海心裡嘆氣,也沒再提端木家,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沉聲道:“安晧,今天為父又找了幾個京中的名醫來看過你五妹妹。”
“你五妹妹高燒了三天,才剛退了燒。”
“大夫說她能退燒,已經是撿回一條命,身上的那些燙傷十分嚴重,怕是要養上好幾個月,傷好了也會結疤……”
“哎,你五妹妹可是姑娘家!”
耿海抬手揉了揉眉心,心裡煩躁得很,實在想不明白他的女兒明明是天命鳳女,本該鴻運當頭才是,怎麼會變成這般不人不鬼的樣子!
耿安晧才剛湊到唇畔的茶盅又突地放下了,雙手下意識地用力捏著茶盅,幾乎將他捏碎。
他的眼眸裡翻動著極為複雜的情緒,湧動了好幾下,漸漸地,眸色冷冽了起來,徐徐道:“爹,五妹妹她這是自作自受。”他的聲音中也染上了一絲寒氣。
耿海皺了皺眉,眉心隆起,一雙銳利的眼眸變得異常深邃。
他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
屋子裡,父子倆四目對視,明明再也沒有人說話,卻似有一聲悠長的嘆息聲迴盪在空氣中。
窗外,微風吹得枝葉搖曳,斑駁的樹影映在父子倆的臉上,形成一片詭異的陰影,讓父子倆的神色看著深沉複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耿海忽然放下了剪子,“咯噔”一聲,剪子與桌面的碰撞聲在這寂靜無聲的書房裡很是響亮。
陽光自視窗照進來,照得那剪子的兩片刀鋒閃爍著刺眼的寒芒。
“安晧,”耿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