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兩人好像是被當頭澆了一桶冷水似的,透心得涼。
伴君如伴虎啊。
皇帝收回了目光,一邊轉身朝御書房內走去,一邊揮了揮手道:“阿隱,你先去忙吧。”
“是,皇上。”岑隱站在石階下,目送皇帝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錦簾一起一落,皇帝那頎長的身影就消失了,岑隱還靜立在那裡,看著那道微微搖晃的門簾,紅豔似血染的薄唇慢慢地翹了起來。
那兩個小內侍恭送皇帝進了御書房,這才剛抬起頭,就看到了岑隱那妖魅的笑臉,嚇得心頭咯噔一下,又連忙低下了頭去,心裡反反覆覆地對自己嘀咕著:他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岑隱轉過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皇宮,他身上黑色地披風隨著風肆意翻飛著。
這一次,他去了東廠。
那個陰暗不見天日的地牢。
耿海還在同一間牢房裡,可是他的境況卻與四天前迥然不同了。
他的頭髮凌亂地披散著,整個人削瘦如柴,雙臂大張地被釘在了十字形的木樁上,那粗大的鐵釘釘穿了他的琵琶骨,身上佈滿了一道道的鞭痕、刀傷,傷口滲出的鮮血將霜白的中衣染上了暗紅的顏色,一身汙濁,狼狽不堪。
誰又能認出這個恍如瘋子般的男子是曾經風光無限、位高權重的衛國公!
“薛、昭。”
當看到岑隱出現在牢房的柵欄外時,耿海的眸子迸射出狼一般的光芒,只恨不得把岑隱生吞活剝。
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中,他看不到日月,自然也就不知時日,只能隱約從獄卒送來的飯食判斷已經過去了四天。
岑隱走了四天,耿海也被行了整整四天的刑,東廠種種慘不忍睹的酷刑都施展在了他身上,讓他生不如死,但他心底還有一線希望在。
只要能見到皇帝,他就還有一條活路,即便是皇帝要削他的權、奪他的爵,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他耿海一定可以東山復起的。
三司還沒有會審,現在只是東廠肆意妄為而已,這麼大的案子不可能不審,更不能瞞下……
他要等著三司會審,要等見到皇帝。
就是這一線希望支撐著他到現在。
即便是他真的要死,他也要拖著薛祁淵的兒子,還有安平和封炎一起陪他下地獄!
一瞬間,耿海的眸子裡變得陰冷如毒蛇般,彷彿下一瞬,它就會猛然躥起,露出它劇毒的獠牙……
“今天是國公爺你的葬禮,”岑隱陰柔的聲音忽然在這昏暗的地牢中響起,恍如這裡驀地颳起了一陣陰風般,“本座和皇上剛剛去了衛國公府弔唁回來。”
他說什麼?!耿海怔了怔,雙目瞪得渾圓,瞳孔猛縮。這怎麼可能呢!!
岑隱與他四目對視,看著他的那雙眸子裡如一汪古潭般,平靜無波,清冷幽深,彷彿在看一個死人般。
“從此以後,這個世上再無衛國公耿海此人。”岑隱緩緩地說道,音調如常般不輕不重。
他要掐滅耿海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他要讓耿海置身地獄,他要讓耿海血債血償。
耿海的額角青筋暴起,似有一頭野獸在他的肌膚下咆哮著就要破體而出。
“不可能!”耿海忍不住反駁道,也不知道是在否定岑隱的話,還是在勸服他自己。
岑隱笑了,聲音變得更為輕柔了,“是真是假,國公爺等等不就知道了?”
“國公爺不必著急,等本座收了耿家的人脈和兵權,自會送國公爺的親眷進來陪著國公爺。”
“放心吧。本座怎麼也會留著國公爺最後一個死,讓你親眼看到你耿家的下場才好。”
隨著這一句句,岑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就像是那綻放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般,鮮紅似血,美得那般妖異、危險,透著一種不祥的氣息。
曼珠沙華是含有劇毒的黃泉之花。
這一瞬,耿海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岑隱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了自己,耿家還在岑隱虎視眈眈的覬覦下,還能支撐多久呢?!
想到這裡,耿海就覺得他的心臟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掌攥在了手心,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五官猙獰,眼眶中佈滿了一條條可怖的血絲,形如厲鬼。
“薛昭,你有本事就殺了本公!”耿海歇斯底里地嘶吼道,“否則,待本公逃出生天,一定會把你碎屍萬段!”
他的兒子、他的那些舊部一定不會相信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