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這一晚,瑞聖閣裡一片波濤洶湧,燈火徹夜未滅……
自次日起,整個園子彷彿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陰影中,氣氛中透著一種古怪與壓抑。
這種氛圍也影響到了在園子裡的其他人,有些敏銳的人隱隱感覺到形勢有些不對勁。
整個千雅園就像那看似平靜的海面,其下漸漸地暗潮洶湧起來……
這種詭異的氣氛完全沒有影響到端木緋,她一早用了早膳後,就坐在那個青花瓷魚缸旁喂金魚。
細細的魚食自她白皙的指尖紛紛揚揚地灑在魚缸的水面上,那三尾金魚立刻就搖著蝶尾遊了過來,魚尾搖曳,蕩起一圈圈的水波。
端木緋一手託著小巧的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碧蟬站在一旁,一邊看著那幾尾活潑的金魚,一邊笑吟吟地稟著:
“姑娘,正月十二搭燈棚,昨晚崇明湖的西北側搭好了一片燈棚,您說,皇后娘娘會不會在園裡舉辦一個燈會?”
“聽說昨天幾位皇子帶著一些公子去馬場打馬球,大皇子的那隊勝出了!”
“姑娘,今天清音臺裡聽說有演百戲,您要不要和大姑娘一起過去湊湊熱鬧?”
聽到有百戲可看,端木緋饒有興致地眉尾一揚,正要應下,就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聲,碧蟬忙挑簾出去接待,不一會兒她就回來了,急急地稟道:“姑娘,皇后娘娘剛下了口諭,傳召眾賓客前去崇明湖遊園。”
端木緋眸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翹了翹,隨口吩咐碧蟬道:“碧蟬,去把我那身青蓮色的襖子拿來……配那條丁香色的馬面裙吧。”
碧蟬立刻去翻了衣櫃,跟著又急急忙忙地伺候端木緋換了衣裳,幸好她的頭髮不用重新梳,只在髮髻上又纏了些珊瑚珠子。
端木緋才剛裝扮好,端木紜就來了,滿意地打量了妹妹一番後,姐妹倆一起去了舞陽那兒,三人一起朝崇明湖的方向出發了。
昨晚下了細雨後,今早的天氣變得更涼了。
空氣裡帶著一股倒春寒迎面襲來,行走在路上,只覺得寒意從腳底往上滲,一絲絲一縷縷地瀰漫在全身。
姑娘們都是全副武裝,裹了斗篷,又在袖中揣上了暖呼呼的手爐。
她們才走出院子,就見裹著一件玫紅色斗篷的涵星昂首闊步地迎面而來,嘴裡喚著:“大皇姐,紜表姐,緋表妹……”
四人見了禮後,涵星親暱地挽上了舞陽的胳膊,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悄悄問道:“大皇姐,你知不知道今日一早,父皇就把那北燕二王子叫來了。母妃說,父皇是想把兩國和親的事儘快定下。”
自從去年秋獵回來後,和親一事就被大盛和北燕雙方有意無意地擱下了,可是今早端木貴妃突然又跟涵星提起了和親之事。
端木貴妃也只是與涵星這麼隨口一提,反正哪怕皇帝屬意公主和親,以涵星的年齡和排行,前頭有三個皇姐在,怎麼也輪不到她去跟北燕和親!
“……”舞陽搖了搖頭,嘴角緊抿,神色有些複雜。
涵星嘟了嘟嘴,嬌聲又抱怨道:“聽說今天大夥兒都被叫去遊園了,這莫非還想讓那北燕二王子隨便挑一個不成……長慶皇姑母不是和他兩情相悅嗎?讓長慶皇姑母嫁過去,不就成了嗎?!”
舞陽心裡也早覺得奇怪:長慶和耶律輅的那些風流事鬧成那個地步,就算長慶不肯嫁給耶律輅,也不應該再換成別人……
今早,皇后特意把舞陽叫去,叮囑了一番,說這次皇帝多半會擇公主和親,讓她屆時就裝傻充愣,凡事別往前湊,別的也沒多說。
舞陽沉吟片刻,只能含糊地勸了涵星一句:“四皇妹,總之,避著點沒錯。”惹不起,總躲得起!
涵星眉頭一皺,心裡有些憋屈,粉潤的櫻唇翹得更高了。
然而,哪怕她心裡再不滿,也總得一起去遊園。
跟在兩位公主身後的端木紜和端木緋姐妹倆當然也聽到這一番對話,端木緋抿了抿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忽閃忽閃,心底卻是瞭然:長慶和耶律輅是一個不肯嫁,一個不肯娶,因此兩國和親的事才在雙方的默契下拖延到了現在……
如今皇帝再提此事,必然是事出有因。
就像她所猜測的,皇帝果然有了動作,這也就在無形間驗證了自己昨晚關於滇州的推測沒有錯。
果然,南懷大軍打進了滇州!
而且,前方戰局恐怕相當不妙,所以皇帝才會想盡快定下和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