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安平長公主府,端木緋的眸子一亮,興致勃勃地說起了她在公主府摘梅、掃雪、煮茶,還有從無宸公子那裡得了一曲譜,
“……等我學會了那曲琴曲,就彈給姐姐聽!”
“姐姐,我還從公主府帶了好多白梅回來,明天我就來釀梅花酒,這一次肯定能釀出最最上品的梅花酒。”
姐妹倆說笑著就到了湛清院,錦瑟正在院子前候著,低眉順眼地送上了剛燒好的手爐。
自從上次以後,錦瑟就乖順了一些,平日裡除了給端木緋伺候筆墨外,也開始留心起那些生活瑣事,也算是漸漸有了幾分貼身丫鬟的自覺。
端木緋抱著暖烘烘的手爐,發出了滿足的喟嘆聲。
端木紜看著她手裡那個精緻可愛的南瓜形手爐,興致勃勃地說道:“對了,蓁蓁,今天你在公主府的時候,閩州那邊送來了年禮,有外祖父特意給你備的禮物……我們去看看吧。”這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收到閩州的節禮呢!
端木紜說是風就是雨,立刻就吩咐張嬤嬤和紫藤把那些年禮都搬了過來。
下人們進進出出,沒一會兒,東次間裡就搬進來二三十個大大小小的的箱子、匣子,足足堆了半個屋子,一眼望去,幾乎連坐的位置都沒有了。
“蓁蓁,你看著這些。”端木紜帶著端木緋來到三四個匣子前,“來送禮的人說了,這幾箱是專門給你的。”
話語間,綠蘿和碧嬋就來幫著開啟了幾個匣子,一匣子是珠花,一匣子是乾果茶葉,還有一匣子是一幅棋盤和一本書……
端木緋從匣子裡拿出了那本薄薄的書冊,翻了兩三頁後,歡喜地說道:“姐姐,外祖父知道我喜歡下棋,還給我尋了這本棋譜。”
說話間,她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比尋常書冊明顯稍厚的封皮,嘴唇微翹,這棋譜就沒再鬆手。
看妹妹喜歡,端木紜也笑了,“定是攸表哥告訴外祖父你喜歡下棋……”
姐妹倆說說笑笑地看著節禮,外面的院子裡傳來小丫鬟的聲音:“下雪了!又下雪了!”
端木緋不由抬眼朝窗外望去,不知何時,天空中又飄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如絮,隨著寒風大片大片地落了下來。
這場雪來勢洶洶,不到一炷香功夫,府內原本被清掃乾淨的青石磚地面上就又蒙上了一層白雪。
端木綺還是一動不動跪在風雪中,彷如石雕般,直到夜幕落下,一更天的梆子聲敲響時,端木綺身子一軟,朝一邊倒了下去,暈厥了過去。
整個永禧堂頓時炸開了鍋。
賀氏趕緊命人把失去意識的端木綺抬進了屋子裡,又請大夫,又親自照顧在榻邊。端木綺高燒不退,嘴裡一直喃喃叫著祖母。
賀氏心疼極了,等大夫看了端木綺又餵了湯藥後,就讓人把端木憲請來,但是,就算如此,端木憲依然毫不動容,不肯鬆口。
這一晚,賀氏輾轉難眠,心口是火燒火燎的,次日一早,她就進宮求見了賀太后。
姐妹倆的感情一向很好,也不知道她和太后是怎麼說的,當天賀氏回來後不久,端木綺就忽然“藥到病除”地退了燒。
傍晚,又一個訊息在府裡瞬間傳開了——
太夫人明早要帶著二姑娘和四姑娘進宮給太后請安了。
一時間,府裡上下私議紛紛,驚羨這曾經的傻兒如今成了府中兩位老祖宗的寵兒。
這個訊息來得急,下人們急急忙忙地為主子們進宮的事忙活準備起來。
一夜飛逝,天方亮,尚書府的一側角門就開啟了,馬車緩緩駛出,載著祖孫三人駛向了皇宮。
連著幾天下雪,包括皇宮在內的整個京城一片冰天雪地,街頭巷尾都清冷了不少。
祖孫三人在內侍的恭迎下徑直來到了慈寧宮。
慈寧宮裡瀰漫著濃濃的檀香,是上品的老山檀香,嫋嫋散開,令聞者心緒平和,腳下的大理石地面光鑑如鏡,晨光透過半透明的琉璃窗戶照進殿內,柔光明媚。
一個五十餘歲、穿著一件絳紫團形壽字紋刻絲褙子的老婦端坐在炕上,花白的頭髮整齊地梳了一個圓髻,戴著一對白玉扁方,神情恬淡,手裡慢悠悠地捻著一串佛珠。
世人皆知,太后篤信佛法,每年都要數次離京赴洛陽、五臺山等地禮佛。
“參見太后娘娘。”
祖孫三人都恭恭敬敬地給太后行了禮。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她們免禮,跟著就親暱地對著端木綺招了招手,“綺姐兒過來,哀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