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那裡不好交代。”
“是,石公公。”那些東廠番子連聲應諾。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乾脆就把楊家那些老爺公子隨著女眷一起聚集在了二門附近,好像趕牲畜一樣把他們都趕進了一間面闊三間的廂房裡。
廂房裡,一片騷動不安,形容狼藉的男男女女神色各異,面面相覷著,有驚,有羞,有憤,也有恐懼……
一個十四五歲的粉衣姑娘不安地依偎在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婦身旁,囁嚅道:“祖母,這……這倒是怎麼回事?”
其他人也是齊刷刷地看向了老婦,心中有些沒底,此刻楊羲不在這裡,楊太夫人就是他們的頂樑柱了。
楊太夫人拍了拍那粉衣姑娘的手背,自信地安撫道:“六丫頭,沒事的,有惠嬪娘娘在,他們不敢拿我們楊家怎麼樣的!”誰人不知楊惠嬪在宮中最受皇帝的寵愛。
聞言,眾人的心便稍稍安定了下來,在心裡對自己說,是啊,他們楊家還有惠嬪娘娘的!
屋子裡靜了下來,落針可聞,廂房的門沒有鎖上,門外守了兩個東廠番子,看來不苟言笑。
眾人有些坐立不安地看著外面那些廠衛,看著他們來來去去地四處搜查著,還時不時有人氣勢洶洶地高喊著:“一個個都仔細搜,千萬別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那神情與口吻頗有一種打算掘地三尺的架勢。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楊家人原本就懸在半空中的心提得越來越高,彷彿心口被一隻無形的大掌攥在掌心似的。
四周的空氣越來越緊繃,恐懼與忐忑在無聲中漸漸瀰漫開去,濃得好似一片看不透的迷霧,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母親……”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惶恐地對著楊太夫人訥訥道,“這該……該不會是要抄家吧?”
這句話說出了周遭好幾人的心聲,就如同一個石子落入湖水中,一下子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波浪起伏。
眾人的臉上都露出濃濃的惶恐與不安。
楊家要是真的被抄家了,男的就要發配三千里去那邊疆苦寒之地,然而,最慘的還是女子,女眷十有八九會淪為官奴或者就被賣入教坊,那麼等待她們的將是人間地獄……
“惠嬪娘娘!我們楊家可是惠嬪娘娘的母家。”一個四十來歲的女眷激動地喊道,“惠嬪娘娘一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楊家被抄家的!”
此時,對這一屋子的楊家人而言,一聽到楊惠嬪,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般。
坐在角落裡的楊三公子楊旭堯面色變了好幾變,忽然他站起身來,大步走到廂房的門口,粗著嗓子對著守在外面的兩個東廠番子道:“喂,我是戶部端木尚書的孫女婿……”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聲音就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一道頎長的身影上。
那著大紅色錦袍的麗色青年正穿過二門,閒庭信步地朝內院方向行來,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頭朝楊旭堯的方向看了過來,一瞬間,他深邃黝黑的目光似是那盯上了獵物的野獸般,驚得楊旭堯雙目一瞠,心中一寒。
再看去時,對方又笑得淡然,彷彿剛才所見只是他的錯覺一般。
“岑督主……”楊羲根本就沒注意到楊旭堯,仍舊亦步亦趨地跟在岑隱的身後,小心地察言觀色,欲言又止。
“督主!”另一道尖細的男音正好把楊羲的聲音壓了過去。
小石子帶著兩個東廠番子快步朝岑隱的方向走了過來,抱拳稟道:“督主,小的剛才在府中西北方的一個院子裡發現了一些……‘妙齡女子’。”小石子的語氣中透著一分意味深長。
岑隱劍眉一挑,淡淡地斥道:“不是讓你帶人把府中的女眷們都先挪走嗎?”
“督主,小的已經將女眷們全數轉移到了前頭的一間廂房裡,”小石子誠惶誠恐地回話道,“那些不是府裡的女眷……”說著,他目光復雜地看了岑隱身後的楊羲一眼。
這時,楊羲急忙上前了一步,抱拳解釋道:“督主,那確實不是府裡的女眷,是鄙人買來的揚州瘦馬,打算進獻給皇上的。”楊羲討好地看著岑隱,笑得近乎諂媚,“若是督主看得上,那就是她們的福氣,督主隨便挑就是!”
這宮中多的是與宮女結為對食的內侍,更有不少內侍心性扭曲,對女子有些個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愛好。
此時此刻,楊羲巴不得岑隱就是這類人,可以投其所好。
岑隱對著小石子隨意地抬手揮了一下,機靈的小石子立刻心靈神會,吩咐下頭的人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