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珍品,金黃色的竿,碧綠色的溝,如同金條上鑲嵌著塊塊碧玉,竹如其名,清雅可愛。
賀氏似是心事重重,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而端木緋卻是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兩邊的竹林。
突然,端木緋腳下的步子一緩,眼角的餘光瞟到右邊的竹林中有一男一女正在說話,男的著石青色直裰,身長玉立,俊逸斯文;女的披著青蓮色鑲狐狸毛的斗篷,嬌美俏麗,高貴大方。
女子從袖中掏出一個月白色的葫蘆形荷包,親手束在了男子的腰側,然後仰首對著男子粲然一笑,繾綣纏綿。
這一對璧人看著男才女貌。
端木緋眨了眨眼,認出了這二人,這不是九華縣主和羅其昉嗎?
端木緋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很快就隨賀氏和知客僧走出了竹林,繼續朝著前方莊嚴肅穆的法堂走去。
偌大的法堂裡,居中設立蓮花法座,法座後方掛著一幅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說法傳道的彩畫,兩側都是一溜整齊的蒲團供香客們聽法。
法堂裡早就聚集了不少香客,多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太夫人、夫人,相比下,端木綺和端木緋這樣的年輕小姑娘就成了綠葉堆裡的兩朵鮮花,一時引來不少夫人的關注。
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能來皇覺寺聽經的本來就是高門大戶、官宦人家,香客中有好幾個女眷都認識賀氏,便笑著與賀氏寒暄,又把兩個小姑娘狠狠地誇獎了一番,說她們孝順,說她們小小年紀就靜得下心云云的。
這若是平常,賀氏難免有幾分得意,可是此刻她心緒不寧,只是虛應了幾句,就在蒲團上跪坐下來。
待到巳時,一個鬍鬚雪白、慈眉善目的老僧就在一眾僧人的簇擁下來,法堂內頓時一肅,寂靜無聲,氣氛也隨之莊嚴肅穆起來。
信徒們虔誠地跪坐在蒲團上聆聽寂寧大師宣揚佛法,今天大師講的是《金剛經》。
寂寧大師果然佛學造詣高深,講的經深入淺出,娓娓道來,令得一眾香客以及寺內僧人皆是沉浸其中。
法堂裡,除了寂寧大師的聲音外,一點聲響也沒有。
賀氏眼瞼半垂,看來眼觀鼻、鼻觀心,腦海裡還想著那支籤的事,細細地品著每一句。
“蜃樓海市幻無邊”,難道這是暗示端木家金玉其外,外表風光,實際上根底不深,隨時都會“或被狂風忽吹散”,毀於一旦!
還有最後那句“有時仍聚結青煙”,青煙虛浮,不能長久也,哪怕跟前雖好,卻實無歸結。
仔細想想這四句籤文是字字正中要害,要是因為這樁指婚觸怒聖顏,連累了貴妃和大皇子的話,那麼端木家就搖搖欲墜……
四周驀地一靜,一聲敲木魚聲響起。
寂寧大師已經講完了經,溫和地詢問眾人可有什麼疑惑,賀氏右手邊的一位夫人便站起身來,向寂寧大師提問。
賀氏瞥了對方一眼,正好就看到端木綺跪在蒲團上難耐地蠕動著身體,試圖給膝蓋調整一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
賀氏皺了皺眉,面色微沉。
如此不虔誠,那還不如別來,當著神佛的面,就這樣敷衍了事,這不是讓天上神佛覺得她們端木家不誠心嗎?!
端木綺心不在焉,沒注意到賀氏正在看她,她的注意力幾乎全部集中在了她跪得痠痛無比的膝蓋上,忍不住又一次挪了挪膝蓋。
賀氏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再次垂下眼簾,眼神陰晴不定。
四周又有香客、僧人陸續地站起身來,行禮後,向大師提問,求大師解答。
寂寧大師還了禮,不耐其煩地一一作答,聲音宛暢: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欲求如來淨圓覺心,應當正念遠離諸幻。先依如來奢摩他行,堅持禁戒,安處徒眾,宴坐靜室,恆作是念,我今此身,四大和合……”
寂寧大師徐徐道來,為信徒們解惑,氣氛親和。
相比之下,賀氏的心中卻似起了一片驚濤駭浪,什麼“如夢幻泡影”,“應當正念遠離諸幻”,“堅持禁戒”,在她聽來句句皆是佛偈,發人深省。
賀氏目光怔怔,直到散場還是端木綺在她耳邊喚了一聲“祖母”,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在端木綺的攙扶下從蒲團上緩緩地站起身來。
寂寧大師已經率領眾僧人離去了,然而佛堂裡的眾女眷還沉浸在佛法無邊的無上美好中,驚歎行善積德的種種神蹟,有幾分餘味無窮。
一個雍容華貴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