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織銀錦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岑振興驀地轉過身來,靜靜地目送岑隱離去的背影,一雙渾濁的眸子裡,眼神複雜極了而糾結,似乎有無數的情緒糾纏在一起,最後又化作一聲無奈而悠長的嘆息聲,一下子就被微風吹散了……
至於岑隱,這一次,再沒有停留地出了宮。
“把趙煉、張德臨、沈正成都給本座叫去和逸酒樓!”
岑隱一聲吩咐下去,立刻就有幾個東廠番子朝各個方向快馬疾馳而出,而岑隱自己則坐上了一輛黑漆紫帷馬車。
馬車在京城的街道上全速賓士著,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約莫半個時辰後,就抵達了昌華街的和逸酒樓外。
岑隱挑簾下了馬車,微微一怔,這才發現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時變得陰沉下來,空中陰雲密佈,落下綿綿春雨,又輕又細,好似那縷縷柳絮飄浮在空中,又彷彿一片朦朧的薄霧瀰漫在四周……
“督……主子。”打扮成小廝的小內侍急忙開啟了一把雨青『色』的油紙傘,撐在了岑隱的上方,替他擋去那縷縷細雨。
岑隱隨意而優雅地撫了撫衣袍,踏上了幾階臺階,正要進酒樓,眼角的餘光忽然瞟到街道對面走出兩道纖細的身影,腳下的步子又瞬間停住了,眸子一亮。
岑隱只是一抬手,那小內侍就知道他的心意,恭敬地把那柄油紙傘交到了他手中。
岑隱撐著那把油紙傘,朝街對面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細密的雨滴“沙沙”地打在紙傘上,再沿著傘緣徐徐落下,與四周的雨簾交織在一起。
岑隱長身玉立,身姿筆直,形容昳麗,便是不出聲,只這麼徐徐走來,就吸引了四周不少目光,渾身散發出一種閒庭信步的雲淡風輕。
那些在路邊躲雨的『婦』人姑娘們迸『射』出一道道灼熱的目光,對著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心道:這也不知道是哪府的貴公子。
街對面,剛從一家首飾鋪子出來的端木紜和端木緋當然也看到了他,對著他微微一笑。
“端木大姑娘,四姑娘,真是巧。”岑隱在兩三步外停下了腳步,含笑著姐妹倆,那雙狹長魅『惑』的眸子裡閃著瀲灩的光芒。
“岑公子。”端木紜和端木緋對著岑隱頷首致意。
姐妹倆自一個時辰前從繡芳齋出來後,就漫無目的地在附近的幾條街閒逛,馬伕把馬車停在了昌華街的一頭,沒想到突然下起了小雨……
這時,碧蟬從街的一頭小跑了過來,看到岑隱,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對著兩位姑娘稟道:“大姑娘,四姑娘,前面有馬車轉彎時撞了路人,現在正鬧著,我們的馬車一時過不來……”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端木紜本來打算隨便去隔壁的茶樓小坐,卻聽岑隱輕喚了一聲:“小吉……”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小內侍就趕忙把自己的那把油紙傘也交到了岑隱手中。
“難得巧遇……不如我送送兩位姑娘。”岑隱把那把傘遞向了端木紜,端木紜遲疑了一瞬,就從善如流地接過了。
“多謝岑公子。”少女嫣然一笑,原本就精緻的臉龐如牡丹初綻,明豔動人。
一旁的端木緋抿嘴淺笑,跟著姐姐一起對著岑隱福了福,模樣十分可愛乖巧。
看著姐妹倆,岑隱眸底的笑意更濃了,心底的陰霾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端木紜一手撐起傘,一手則挽著端木緋,三人就沿著昌華街朝南走去,四周的行人皆是行『色』匆匆,掩不住狼狽之『色』,唯有他們三人在細雨中從容緩行,彷彿是在賞春雨一般。
等他們來到十字路口時,路口還是一片喧譁嘈雜。
一輛平頂藍綢馬車橫在路口,一對著粗布衣裳的年輕男女扶著一個滿身泥濘、頭髮花白的老『婦』正在與一個打著油紙傘的青衣婆子爭執不休。
“你們的馬車撞了人,還有理了?!”
“我們都說了,願意賠你們二兩銀子了……”
“這要是傷了筋骨,二兩銀子還不夠給大夫的診金呢!”
“哼,分明就是你們老孃忽然從路口躥出來,是不是存心想碰瓷訛人?”
“……”
他們幾人吵得正凶,嗓門一個比一個大,雖然街上下著雨,但還是吸引了一些好事者跑來圍觀。
碧蟬瞥了他們一眼,就指著另一邊的昌興街道:“姑娘,金大叔把馬車停在那邊了。”
在碧蟬的指引下,一行人從左側繞過那輛平頂藍綢馬車,往斜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