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輕輕拍著她的背。
好一會兒,小小的破廟裡都只剩下她一人的抽噎聲。
久久,涵星才從舞陽的肩上抬起頭來,卻見眼前多了一方水綠色的帕子,端木緋對著她微微一笑,彷彿在說,沒事了。
涵星頓時覺得臉頰一陣灼熱,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了視線,還是順手接過了那方帕子,擦掉了眼角的淚花。
跟著,涵星又想到了什麼,急忙道:“大皇姐,有個牙儈擄了本宮……”
舞陽又輕拍了兩下涵星的背,“沒事了,那牙儈已經被岑督主拿下了……”
舞陽看似平靜,其實也是心緒紛亂,心裡有許多疑惑,可是現在涵星驚魂未定,此時顯然不是問話的好時機,還是按捺了下來。
涵星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抬眼看向了幾步外的岑隱和他身後面無表情的一眾廠衛。
在一干穿著褐衣的廠衛中,著一襲紫紅色祥雲紋直裰的岑隱彷彿鶴立雞群般醒目,他負手而立,以竹簪挽發,濃黑的眸,雪白的膚,殷紅的唇,組成一張毫無瑕疵的臉龐,美豔且魅惑,如一朵高嶺之花,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可及。
皇帝寵信岑隱,涵星身為皇女,平日對他也是頗為忌憚,能避則避。
涵星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一步,客氣地致謝道:“今日多謝岑督主救命之恩,本宮銘記於心。”
涵星挺直了腰板,彷彿又變成了平日裡那個有些驕傲的小姑娘,只是眼眶微紅,聲音中掩不住微微的沙啞。
岑隱微微一笑,不冷不熱地說道:“殿下無礙便好。”
舞陽卻是看向了端木緋,道:“還有緋妹妹……四皇妹,今日真是多虧緋妹妹發現不對,特意去請了岑督主出馬。”
涵星聞言一驚,她本來還以為岑隱是舞陽請來的,正想著舞陽的膽子怎麼這麼大,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端木緋。
端木緋可不敢居功,歪著腦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舞陽姐姐和涵星表姐那麼久都不見人影,我擔心極了。偏偏皇上一早就進了獵場……”
舞陽伸手揉了揉了端木緋柔軟的發頂,神情溫和。
自己果然是沒看錯人!
東廠聲名狼藉,不知道有多少忠良死在其冤獄之中,除了皇帝以及那些附庸阿諛之輩,誰見了東廠不繞道!
端木緋這麼個單純的小姑娘擔心自己的安危,不惜主動跑到虎狼窩裡搬救兵,這份心意實在是太難得了!
涵星的臉上也難掩感動之色,想起以前自己對端木緋多有責難,不免有些內疚。
以前她還覺得端木緋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就知道圍著舞陽轉,像是全然忘了還有自己這表姐……是自己錯了。原來這小丫頭還是分得清親疏,知道她們才是親表姐妹!
姑娘們說話間,小鬍子廠衛走進了破廟,在岑隱耳邊稟著審訊的結果,說道:“……是從淮北那一帶逃難來的流民,路上勾結在了一起,一夥足有百人,一路劫掠、偷獵,聽聞聖駕在此,正要避一陣子,遇到那牙儈就又幹了一票,本是打算搶了四公主回去壓寨……”
岑隱只說了一句“帶回去”,就又對舞陽等說道:“兩位公主,是時候該回獵宮了。”
舞陽和涵星當然沒有異議,這周圍的血腥味也實在讓她們很不自在,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出了破廟,舞陽棄馬,與端木緋、涵星一同上了馬車,在一聲利落的馬鞭聲中,馬車緩緩加速,朝著獵宮的方向馳去……
申初,姑娘們的馬車就在岑隱以及一眾廠衛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回了西苑獵宮。
公主被擄並非什麼光彩的事,因此誰也沒有聲張。
舞陽把涵星帶回了她的瑤華宮,又請了太醫過來給涵星把了脈、開了安神湯又處理了她手腕的擦傷,然後就讓涵星先歇下了……
下午的獵宮中空蕩蕩的,除了一些服侍的奴婢,幾乎沒什麼人影,一片靜謐。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隨之漸漸西沉,西邊天空的雲彩被夕陽染得紅豔豔的,嬌豔欲滴得彷彿一大片綻放在天際的繁花。
皇帝以及一眾隨行狩獵的人員在夕陽落下前返回了獵宮,獵宮中彷彿隨之注入了一股活力般,變得一派生機勃勃。
得了訊息的舞陽立刻就帶著涵星趕去正殿求見皇帝,順便把端木緋也一起拖了過去。
兩位公主氣勢洶洶,正殿裡服侍的內侍不敢輕慢,趕忙就引著她們去了東暖閣。
東暖閣內,薰香嫋嫋。
黃昏的餘暉灑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