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昌興街就是條店鋪街,不僅有茶葉鋪、茶樓,還有布莊、首飾鋪、胭脂水粉鋪、書鋪……可說是應有盡有。
姐妹倆一邊走,一邊看,等走完這條街,她們身後的兩個丫鬟已經是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東西,滿載而歸地坐上馬車離開了昌興街。
在馬車規律的晃動聲中,端木紜含笑問道:“蓁蓁,你說我們開什麼鋪子好?”
端木緋就興致勃勃地把剛才看到的鋪子統統都說了一遍,然後笑吟吟地歪著腦袋道:“姐姐,我看了看,這昌興街正好還缺一種鋪子,又非常適合我們。”
端木紜唇角的笑意更濃,“我們一起說好不好?”
端木紜伸出三根修長的手指,從“三”開始比手指,當她比到“一”時,姐妹倆同時脫口而出:
“繡莊。”
清脆整齊的聲音在車廂裡驀然響起,姐妹倆都發出了輕快而默契的歡笑聲。
這條昌興街上正好缺一家繡莊,而繡莊裡請的是繡娘,對於姐妹倆而言,最合適不過。
“可是,姐姐,我們現在一沒掌櫃,二沒繡娘。”端木緋數著手指道,還是笑眯眯地,看著不覺得煩惱,反而覺得有趣。
“不著急,反正是我們自家的鋪子,不要租金,我們一步步來就是。”
端木紜揉了揉妹妹柔軟的發頂,烏黑的眼眸熠熠生輝。
“嗯。”
端木緋點頭乖巧地應了一聲,與此同時,車廂外傳來車伕揮動馬鞭的聲音,馬車似乎駛出了昌興街,車速還是變快。
端木緋隨手挑開窗戶一角,朝窗外的街道看去,路邊一雙空洞的眼眸正好映入她的眼簾。
四五個面黃肌瘦的乞丐正跪在路邊冷硬的地面上,身前放著一個個殘缺汙濁的空碗。
京城裡的乞丐似乎又更多了……
想到剛才那個搶走了皇帝錢袋的乞兒,端木緋的眼眸變得更為幽深,又放下了窗簾。
她們的馬車一路不曾停歇,飛快地穿行在街頭小巷,一炷香後,就抵達了尚書府,剛好才申時而已,天色尚早。
姐妹倆一回到湛清院,張嬤嬤就急匆匆地迎了上來,面露焦色,稟道:“大姑娘,四姑娘,四夫人半個多時辰前來過一趟……”
二人才坐下,沒來得及問四夫人所為何事,就聽外面的庭院裡隱約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似乎有什麼人在爭吵著。
緊接著,門簾一翻,碧蟬小跑著進來了,通稟道:“大姑娘,四姑娘,四夫人來了,氣……”氣沖沖的。
碧蟬的話沒說完,一個二十來歲的美婦一把推開她,滿臉怒容地走了進來,正是四夫人任氏。
碧蟬頓時噤聲,不敢再往下說。
任氏穿了一件鸚鵡綠十樣錦妝花褙子,一頭濃密的青絲梳了一個牡丹髻,插著一支攢珠累絲金鳳釵,步履間,釵上的金色流蘇劇烈搖晃著。
一進屋,她的目光就犀利地落在了端木緋身上,“端木緋!”
任氏橫衝直撞地快步來到端木緋跟前,抬手就指著她的鼻子斥道:“你說,你究竟給縭姐兒吃了什麼?!”她眸含戾氣,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撕了端木緋”的模樣。
四夫人任氏嫁入端木家已經九年了,卻只得一女端木縭,年方六歲,平時是如珠如寶般養著,捧在手裡怕嚇著,含在嘴裡怕化了。
可以說,端木縭就是任氏的命根子。
端木緋想了想,就答道:“六妹妹上午在璇璣堂問我要石榴汁喝,我就讓綠蘿拿了一壺過來給她。”
“果然是你害我的縭姐兒!”任氏怒不可遏,心火直衝腦門,想也不想地揚手就一巴掌朝端木緋白皙的面頰扇去……
端木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任氏的右臂,毫不避諱地與任氏怒目直視,冷聲道:“四嬸母,您這是做什麼?”
“你還問我做什麼?!”任氏雙眼圓瞪,嗤笑了一聲,另一隻手再次指向了端木緋,五官微微扭曲,“是我該問你妹妹,我家縭姐兒到底是哪裡得罪她了,她要這樣害她?!縭姐兒從閨學回來就腹洩不止,還不是喝了這石榴汁的緣故?!”
想到女兒那蒼白虛弱的模樣,任氏就心如刀絞,怒火中燒,恨不得讓端木緋把女兒遭的罪也都受一遍!
端木緋眉頭微蹙,說道:“這不可能。我給六妹妹的石榴汁是新鮮石榴所制,我這幾天都在吃,一直好好的。四嬸母還是去查查六妹妹是不是吃壞了別的東西?”
任氏聞言更怒,猛地一甩手,從端木紜的桎梏中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