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上下的好處,無論是官船還是民船,出海便可以與海外番國互通貿易,增加稅收,充盈國庫,以富國強民。
海禁已有十年了,端木憲一開口,立刻引來部分朝臣的反對:
“皇上,臣覺不妥。開海禁,只會引海亂,前車之鑑猶在眼前!”
“臣附議。閩州太平不易,這時候再開海禁無疑重蹈覆轍,令得閩州又亂!”
“皇上,開海禁雖有一利,卻有百害!”
除了那些反對的聲音,朝野上下大多還在觀望,畢竟近來各方災害四起,朝廷也確實需要增加稅收來充盈國庫。
連著幾日的早朝都圍繞著這個話題爭執不下,皇帝一直沒有表態,如此僵持了三日,就有大臣提議問問李家,畢竟李家鎮守閩州,對閩州以及沿海一帶的情況最為了解。
這一次,皇帝終於有了反應,下旨垂問閩州總兵李培愷,以八百里加急發出。
滿朝無不恭維皇帝聖明,眼看著計劃非常順利,可是皇帝的下一道旨意卻令端木憲才揚起的嘴角又僵住了。
皇帝下旨十月秋獵,著欽天監擇出行吉日,百官隨行。
端木憲心裡發苦啊,海禁還沒有苗頭,眼前的秋獵卻代表著戶部又要籌銀子了。
這種苦處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還以為今年這都九月了,皇帝許是忘了秋獵之事,沒想到還是來了!
端木憲心中暗暗嘆氣,這一日,他在戶部忙到太陽西下才回到了尚書府。
等他來到永禧堂時,夕陽已經落下了大半,正是小輩們黃昏定省的時間。
眾人請安後一一坐下,端木憲便道:“皇上下旨,下月秋獵,我會伴駕出行……”說著,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端木緋的小臉上,含笑道,“四丫頭,你隨我一起去。”
此言一出,屋子裡瞬間寂靜下來,不聞半點說話嬉笑聲,只有端木憲慢悠悠地用茶蓋撥動茶葉的細微聲響。
滿屋子的人都驚住了,幾乎是目瞪口呆。
今上一向喜愛騎射打獵,端木憲身為天子近臣,每年都會伴駕秋獵,卻從沒有帶過小輩同往,就連府中的嫡長孫端木珩都沒享過這份殊榮。
端木綺難以置信地瞪著端木緋,這個傻子憑什麼得到祖父的偏愛!
她期盼地看向了賀氏,祖母一定不會同意的,對不對?
“老太爺,這怕是不妥吧。”賀氏心口的一簇火苗“滋”地點燃,想也不想地就反對道,“緋姐兒不會騎射,又是小姑娘家家的,恐怕多有不便……”
端木憲既然沒有事先與賀氏商量,而是直接開口提起此事,便是心意已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手道:“我自有我的道理……此事就這麼定了。”
賀氏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開口,半垂的眼簾下卻是閃過了一道寒意。
端木憲的目光又轉向了端木紜,溫和地吩咐道:“紜姐兒,你幫你妹妹準備一應事宜,多備幾套騎裝。”
端木紜白淨的臉龐上盪漾起燦爛明媚的笑意,如牡丹綻放般嬌豔,看來比身旁的端木緋還要高興。
“是,祖父。”她欠了欠身,聲音清脆如玉石相擊。
一旁的小賀氏眸色也是微沉,來回打量著端木紜和端木緋,右手緊緊地捏著手中的帕子。長房這對姐妹彼此照應,氣焰真是越來越盛了!
她還是要想個法子儘快把端木紜嫁出去才是。
想著,小賀氏的目光定在了容色逼人的端木紜身上……楊家前日又派人來了,也算是誠意十足,她得再與婆母說說,若這門親事能成就好了!
“阿敏。”端木憲想起了一件事,又道,“等緣姐兒領完了罰,就把她送去汝縣吧。”
賀氏一驚,難以置信地說道:“老太爺,緣姐兒才十二歲,那汝縣窮鄉惡水的……”
“是啊。才十二歲。”端木憲眸光冰冷,淡淡地說道,“才十二歲就敢給妹妹下藥,栽贓嫁禍。”
對於賀氏而言,端木緋與端木縭都及不上端木緣與她血脈相連。
但在端木憲的眼中,這幾個都是他的親孫女。
他可以不在意孫輩們平庸無能,但卻容不下為了一己私慾栽贓嫁禍,骨肉相殘!
“老太爺……”賀氏還想說她已經重罰了端木緣,令她在佛堂裡跪上三天三夜,罰抄百遍《金剛經》。
可是端木憲已經不想聽下去,“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他一捶定音,起身道,“我先去書房了。”他還得好好算算這秋獵的銀子該從哪裡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