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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視線都朝許嬤嬤和那幾個跪地不起的宮女看了過去,目光如一道道利箭般掠去。
這惡奴弒主無論在宮裡還是在他們的府裡,都是禁忌。
人群中窸窸窣窣地騷動了起來,有人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端木緋果然不是那等蠻橫的兇徒;
有人唏噓江寧妃竟然死於身邊幾個賤婢之手;
有人感慨今日看了一場好戲,接下來京中茶餘飯後又有了話題可說;
也有聰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看著端木緋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心道:其實端木四姑娘恐怕一早就能夠把事情說清楚的,但是她偏不,偏要找大理寺卿和仵作過來……
端木緋似乎然沒感覺到那些帶著探究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是笑眯眯的,一派天真爛漫的樣子。
“本宮就說了,肯定不是緋表妹!”涵星傲嬌地昂了昂下巴,伸手扯了扯端木紜的袖子,帶著幾分邀功的味道。
端木紜看著涵星和端木緋,唇角微翹,把手邊的一碟狀元糖往涵星那邊送了送。
從事發到現在,端木紜都沒有太過擔心端木緋,一來是端木緋一直氣定神閒,二來則是因為他在這裡。
端木紜咬了咬下唇,朝岑隱那邊看了過去,眸子裡亮晶晶的,仿若那發光的寶石。
岑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轉頭朝她看來,兩人相視一笑,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
這時,慕佑顯正好看向端木紜,將這一幕收入眼內,他瞳孔微縮,一時有些失神,彷彿三魂七魄丟了一半。
突然,一陣略帶寒意的秋風拂來,慕佑顯打了個激靈,如夢初醒。
他勉強壓下心底那種複雜混亂的感覺,清了清嗓子,又看向了慕佑景,朗聲道:“三皇弟,現在情況很明瞭了,總不能說本宮的表妹是脫了短靴換上別人的鞋子走過去,故意推了寧妃娘娘一把吧?”
慕佑顯的話是對著慕佑景說得,但是顯然這句話也是特意說給皇后聽的。
“……”慕佑景啞口無言,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目光遊移不定。
皇后皺了皺眉,面色鐵青,神色中似有惱,有驚,有慌……
皇后攥了攥手裡的帕子,很快冷靜了不少,道:“想必是岸邊地溼,寧妃腳滑,才會失足落水。”
皇后顯然是要和稀泥,周圍的那些公子姑娘立刻就聽了出來,彼此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皇后娘娘,”端木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真地笑了,“可是剛剛黃仵作說了,寧妃娘娘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慢慢地朝許嬤嬤等人掃視了一圈,才接著道:“而且,寧妃娘娘身邊的這位許嬤嬤和幾個宮女當時都在娘娘身邊,不是應該好好審審嗎?!到底是她們中的誰推的,又或者是不是合謀?有沒有主謀?”
皇后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色彩精彩變化著,心道:這個端木緋果然是恃寵而驕,得理不饒人!眼裡真真沒自己這個皇后!
岑隱看也沒看皇后,淡淡地應和端木緋的話道:“那就審吧。”
岑隱說審,又有誰再敢說不審!
大理寺卿立刻就恭聲應道:“是,岑督主。”
許嬤嬤看看皇后,又看看慕佑景,眼神越發惶恐。
現在事情已經鬧大了,這裡這麼多人親眼所見所聞,肯定不是她含糊不認就可以矇混過關的了。
許嬤嬤咬了咬牙,只能磕頭認罪道:“是奴婢!是因為寧妃最近總是責罵奴婢,奴婢氣憤不下……才會一時衝動。”
許嬤嬤連連磕頭,重重地把額頭磕在地上,沒幾下,就磕得額頭一片青紫,急速地腫了起來,心涼如冰:今日的事從李齊把端木緋引到湖邊“偶遇”江寧妃開始就偏離了計劃。
按照原本的計劃,端木緋應該過來給江寧妃請安的,但是端木緋卻沒有過來,只不近不遠地看了江寧妃一眼,就要離開。
當下,自己急了,生怕待會兒端木緋出宮就再沒有機會了,只好咬咬牙,匆忙地推江寧妃落水,想著反正周圍沒有別人,只要她們幾個咬死是端木緋乾的,端木緋也空口白牙根本說不清楚。
即便岑隱事後趕來給端木緋撐腰,她們也已經搶佔了先機。
然而,讓她們更沒有想到的是,江寧妃落水後不久,岑隱竟然就來了,快得她們猝不及防,而且他還立刻把局面給控制住了……
一步錯,步步錯,從一開始她們倉促動手,就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