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嵐和慕佑顯都走了,眾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都集中在了湖中的慕佑景身上。
國公府的護衛們水性不錯,三兩下地就把慕佑景拖上了岸。
慕佑景的右肩處已經被血水染得赤紅,臉色慘白如紙,氣息微弱,大量的失血讓他根本站不住,好似爛泥般癱虛弱地坐在地上。
護衛們把人救上來後,向楚太夫人覆命後,就退下了。
青衣小內侍看著慕佑景右肩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不止,嚇壞了,拿出一方帕子,尖聲道“殿下,奴才先幫你把傷口包紮起來!”
青衣小內侍一邊胡亂地給慕佑景包紮著,一邊大叫著,質問著楚家人太醫和大夫怎麼還不來之類的話。
這些話已經傳不到慕佑景耳中,他正直愣愣地盯著幾步外就站在端木緋身旁、垂眸與她說話的封炎,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封炎竟然來了,他是何時回京的?!
“……”慕佑景微微啟唇,目光突然落在封炎右手的那把火銃上。
火銃口此刻朝著地面,早已不再冒煙,但是慕佑景還是隱約地判斷出封炎手裡的東西是一把火銃。
難道說……
慕佑景想到了什麼,右肩上傳來的劇痛令他的表情近乎扭曲。
彷彿在回答他心底的疑惑似的,原本側著臉與端木緋說話的封炎抬眼朝他看了過來,冰冷的目光如一柄利劍般寒氣四溢。
眼前的這個青年讓慕佑景覺得既熟悉而又陌生,渾身散發著殺伐之氣。
慕佑景毫不懷疑對方會毫不猶豫地對著所有阻礙他前路的人揮起利劍……
方才以火銃射傷自己的人果然是他!
慕佑景心下發寒,那股徹骨的寒意急劇地傳遍四肢百骸,他幾乎用盡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退卻,才勉強與封炎對視著。
慕佑景心裡恨意翻湧,恨封炎,也恨慕佑顯。
要不是慕佑顯、非和自己相爭,他也不會在水裡耽擱了那麼久,更不會被火銃所傷了!
楚太夫人冷淡地看著慕佑景,約莫也能猜出他在想什麼,神色更冷,對著剛剛抵達的楚老太爺大致說了方才的事。
此刻周圍有旁人在,那麼多雙眼睛看著,那麼多雙耳朵聽著,楚太夫人也只能委婉地揀能說的說,沒有明說她和安平的一些猜測。
不過,楚老太爺是聰明人,又與楚太夫人夫妻多年,默契得很,立刻就聽出了她話中藏的一些語外之音。
楚老太爺慢慢地捋著鬍鬚,淡聲道“三皇子殿下,您的傷急需救治,寒舍沒有大夫,殿下還是儘快回宮宣太醫救治吧。”
楚老太爺這句話等於是下了逐客令。
聽到這句話的賓客們越發感覺到章家五姑娘今日落水的事似乎是很不簡單。
“……”慕佑景又氣又惱,臉上青青白白地變化了好幾下,連那慘白的嘴唇也哆嗦了一下。
他咬牙壓下怒火,只當做沒聽懂,目光再次看向了端木緋身旁的封炎,用一種質問的口吻道“炎表哥,你怎麼回來了!”
慕佑景故意還用以前的稱呼喚封炎,彷彿他根本就不知道封炎的身世一般。
封炎微微挑眉,懶得理會他,轉頭又看向了端木緋,眨了下眼,殷切地看著她,意思是,他們壽宴後出去玩好不好。
去試這把新火銃嗎?端木緋心裡躍躍欲試。
封炎的沉默讓慕佑景心中一喜,覺得自己掐住了他的要害,一雙眼睛如毒蛇般盯著他,一霎不霎。
慕佑景咄咄逼人地又道“炎表哥,你可是奉命出征,回京怎麼也不上個摺子?!”
慕佑景這兩句話分明就是在斥封炎擅自離開懷州,私自回京。
周圍的賓客們自然也都聽懂了慕佑景的意思,三三兩兩地交換著眼神。
三皇子還真是巧舌如簧啊!
乍一聽三皇子像是在斥他違抗軍令私自回京,再細品,顯然還有一層意思,他分明是在意指他不聽岑隱的安排,看不上岑隱呢。
如今這京中到處都是岑隱的眼線,三皇子這兩句話分明是在挑撥呢!
想到這裡,不少人看著封炎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微妙。
三皇子是在挑撥,但同時他說的也是實話。
的確,他們都沒聽說封炎要回京的訊息。
按照規矩,武將回京,先要朝廷批准,便是凱旋歸來,那怎麼也得在京城外先遞摺子,再等召見,才能進城。
像封炎今日這般偷偷進城,回了京又不去彙報軍情,反而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