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陰暗中的他而言,她的笑就像是黎明的第一縷晨曦,是他的救贖!
“督主,”小內侍牽著馬兒上前了一步,傻乎乎地問道,“四姑娘不是來接小八的嗎?”四姑娘怎麼這麼快就走了,那自己還要不要去找小八哥?
這時,小蠍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這句話,神情古怪地瞪了這小內侍一眼,小內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小蠍。
小蠍心裡無語,暗道:這傢伙蠢成這樣,是怎麼在宮裡生存到現在的?
岑隱似乎根本就沒聽到小內侍說了什麼,沉默地轉身進了府,岑府的大門很快就關閉了。
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裡,一道陰沉的目光穿過馬車的窗戶灼灼地望著那閉合的大門。
即便是岑府的大門關上了,那目光的主人還是沒有離開。
付盈萱把方才的一幕幕全數收入眼內,一隻素手死死地攥住了窗戶的邊緣,手背上青筋凸起,心口好一陣心緒起伏,為自己感到不平。
當年她只是不小心說錯了那句話,就被關進了靜心庵那個鬼地方,足足兩年多。
一開始她也以為是自己錯了,誰讓她說錯了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雖然在靜心庵的日子不好過,她也忍了……
直到前些日子,有人悄悄來靜心庵見了她,告訴她當年她沒錯,端木紜與岑隱就是有了私情。對方還說了,可以想辦法讓她離開靜心庵。
起初,付盈萱以為那人別有目的,但是對她而言,無論對方是何目的,那都不重要,她也不想這麼被關一輩子,就應下了。
那人果然有能耐,把她弄出來了,既沒要求她做什麼,也沒再來找過她,似乎他真的只是一片好心。
直到方才在路上,她偶然看到了端木家的馬車,神使鬼差地就吩咐馬伕悄悄跟著,沒想到竟然跟到了岑府,沒想到竟然是端木紜特意來此私會岑隱!
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幕幕,付盈萱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不已,連呼吸也變得濃重起來,眼底的陰霾濃得彷彿要溢位來了。
正像那個人說的一樣,岑隱為了掩蓋他和端木紜之間的醜事,害了自己的一生!
她,已經被他們徹底毀了!
她的人生本不該如此的!
本來,她是付家嫡女,她的父親是封疆大吏,她本該一世尊貴,她本該像母親為她計劃的那般在十五歲舉辦最盛大的及笄禮,在十六歲風風光光地出嫁,然後在夫家相夫教子,主內務掌中饋,永遠接受別人豔羨的目光,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成為家族的棄子,只能像此刻這般藏著陰暗處,不敢見人!
付盈萱的眸子裡閃閃爍爍,眼前如走馬燈般飛快地閃過這幾年的一幕幕,她每日在靜心庵被那些尼姑磋磨,唸經、吃素、灑掃……每日的生活就像是壺漏般嚴格,又彷如一潭死水般沉寂,令人看不到一點希望。
過去的這幾年本該是她人生最璀璨最風光的年華,卻成為她人生最艱難的日子!!
付盈萱心底的恨意節節上升,彷如一鍋沸水般在體內沸騰著,喧囂著,吶喊著,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她的胸膛破體而出……
“姑娘,”一旁的小丫鬟有些緊張地看著付盈萱,悄聲問道,“城門快要關了?”
鍾鈺擔心付盈萱逃走的事一旦讓靜心庵報到了付家,付家可能會來她這裡找,便讓付盈萱暫時先住到她在城外接辦的一個小莊子,避避風頭。
付盈萱神色怔怔,似乎沒聽到,目光緩緩左移,從岑府的大門望向端木家的馬車離開的方向,眼神越來越晦暗、越來越陰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忽然道:“走吧。”
馬車終於從巷子裡駛出,然後右轉,朝著與端木家的馬車相反的方向去了。
太陽西斜,預示著一日又是要結束了,可是京城中卻反而越來越熱鬧,北境的捷報就像是長了翅膀般在京中傳開了。
之前北境那邊連戰連敗,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這樣的大捷了,接下來的幾天,京城上下都是喜氣洋洋,從街頭巷尾到茶館酒樓,都在討論這件事。
“簡王君然真是有乃父乃祖之風,是天生的將帥之才啊,這到北境才沒多久,就收服了靈武城。”
一家酒樓的大堂內,一個粗獷的中年男子仰首將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拍案叫好。
“是啊是啊!”旁邊那桌一個藍衣學子湊過去附和道,神采煥發,“想來接下來收復北境的其它失地,指日可待!”
“總算讓這些個北燕蠻夷知道我們大盛的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