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曬進來的同時,一股帶著寒氣的微風也拂了進來,屋子裡一下子亮了不少。
慕佑昌撩袍在楚青語的身旁坐下,他的衣袍緊貼著她的衣裙。
慕佑昌神情溫柔地看著她,又道:“語兒,其實女紅什麼的,你交給下人就是了。”他看來深情款款,體貼入微。
說話的同時,楚青語的丫鬟連翹低眉順眼地給慕佑昌上了茶。
“多謝殿下關愛。我也只是隨便繡兩針。”楚青語從善如流地放下了手裡的女紅。
她被軟禁在這明瑟閣中都兩個多月了,每日無事可做,也只能看看書繡繡花來打發打發時間。
楚青語的臉上同樣笑得溫柔,脈脈含情地看著慕佑昌,心裡卻是冷笑:自打她小產後,慕佑昌對她就從來沒有問過一句,這兩個月來他踏入明瑟閣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也就是如今……
楚青語的長翹的羽睫微顫,問道:“殿下,你可是見了文公公?”
慕佑昌一邊端起茶盅,一邊應了一聲。
本來,楚青語建議他可以與文永聚合作時,慕佑昌也考慮了很久,文永聚現在可不是以前那個御馬監的掌印太監了。
但是,楚青語的有一句話說動了他——
“殿下,您是不可能讓岑隱站在您這邊的。”
這句話猶如一語驚醒夢中人,令得慕佑昌深思了許久,反覆回想著岑隱對他的態度……他終於還是直面現實,如同楚青語所言,想要說服岑隱為他所用太難了。
既然他沒法得到岑隱相助,那麼幹脆就退一步,用自己的力量培植出一個足以取代岑隱在父皇跟前地位的人。
當他從這個角度思考時,就發現文永聚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今早,慕佑昌剛剛私下去見過文永聚。
文永聚是曾經的御馬監掌印太監,當時也是西廠廠督的後繼人,他肯定是有能力、有人脈,也有手段的。
但是……
慕佑昌遲疑地微微蹙眉,擔憂地嘆道:“文永聚比之岑隱,還是弱了。”
楚青語似乎早知道他會這麼說,神情一絲不變,心裡在暗暗冷笑著:區區文永聚還想與岑隱相比?!這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根本就沒得比。
“殿下,事無盡善盡美,”她不疾不徐地說道,“岑隱有權有勢,權傾朝野,便是首輔端木憲都要避其鋒芒,殿下您掌控不了岑隱,但是文永聚就不一樣了……”
“你想想,文永聚現在正跌落至式微,他想要重新崛起,就要倚靠殿下您,那麼他勢必就會對殿下忠心不二。便是現在弱了點,不是還有殿下您襄助嗎?!文永聚重回御馬監掌印太監之位也是指日可待。”
慕佑昌的眉梢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垂眸飲茶,一口接著一口,似是心不在焉。
真是優柔寡斷。楚青語如今看慕佑昌是哪裡都不順眼,不露聲色地繼續勸誘道:“殿下,您想想,其實三皇妹的婚事就是最好的驗證。有了像文永聚這樣的人在父皇身邊跟著,對於殿下您而言,行事還是很方便的。”
這一次,慕佑昌終於有了反應,一下子從茶湯裡抬起頭來,熱切地看著楚青語,雙眸炯炯有神,一副如醍醐灌頂的模樣。
“語兒,你說的是。”
慕佑昌放下茶盅,改而抓住了楚青語的左手,將她纖細無骨的素手握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太過興奮,完全沒有注意到楚青語的身子隨之一僵,很快她又笑了,溫婉如畫。
“多虧了語兒你在身邊提點本宮,否則本宮身在局中,難免一葉障目啊。”
慕佑昌柔情似水地看著楚青語,心裡嘆道:是了,文永聚比岑隱弱些不妨事,關鍵是文永聚在父皇身邊伺候,知道父皇的行蹤,父皇的喜怒……關鍵時刻,自己也會需要人在父皇跟前替自己說句好話,這些比什麼都重要!
窗外,乍暖還寒的春風陣陣吹拂著,迎春花的枝葉在風中搖曳,嫩黃的花苞已經在枝頭冒了出來,宣告著春日的來臨。
慕佑昌笑逐顏開,只覺得之前在含暉堂被皇帝訓斥的鬱結也一掃而空。
楚青語也在笑,唇角彎彎,那笑意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只是……不及眼底。
她眸底深處一片淡漠,譏誚,甚至是嫌惡。
她巴不得推開慕佑昌這個噁心的男人,卻又不得不暫時虛以委蛇。
楚青語故作害羞地微微垂眸,她的眼底一點點地變得愈來愈幽邃。
她思來想去了很久,實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