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更深邃了,遙遙地與幾個友人一一敬了離別酒。
又是一場風波過去,光祿寺卿幾乎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覺得今天這場千秋宴再這麼折騰下去,他怕是要得心疾了。
光祿寺卿心裡暗暗嘆氣,正打算讓人去吩咐樂人奏樂,又是一陣急促的步履聲打破了沉寂。
一個青衣宮女氣喘吁吁地跑來了,跑得是上接不接下氣。
光祿寺卿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
“皇上……稟皇上,太后娘娘的鳳體又不適了!”
青衣宮女跪在金磚地面上,身子卑微地伏地不起,不敢抬頭看皇帝。
話音落後,周圍再次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想著方才皇帝和賀太后的那場齟齬,賓客們皆是垂首屏息。
皇帝的右手再次捏緊了御座上的扶手,面沉如水,心中像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霾。
皇帝心裡不耐,可是當著群臣與一眾女眷的面,也不好表露出來。
天子要以孝道治天下。
皇帝一邊吩咐宮人宣太醫,一邊起身離開了。
皇后讓眾人繼續享用席宴,也跟了過去探望賀太后。
眾人連忙恭送帝后離去。
待帝后的身影消失在殿堂後,眾人才鬆了一口氣,面面相覷。
沒了皇帝和賀太后在此,殿內原本僵硬的氣氛反而緩和了下來,樂人們又開始奏樂。
席宴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著,一片歌舞昇平……一直到壽宴結束,皇帝和皇后都沒有回來。
眼看著太陽西下,光祿寺卿咬了咬牙,既不敢去打擾皇帝和賀太后,也不敢把賓客們繼續留在宮中,試想要是等晚點宮門落鎖,這些賓客那可就要留宿宮中,那可就沒法安排了。
光祿寺卿請示了岑隱後,就把眾賓客送出了宮。
今日的千秋宴就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眾人紛紛出宮,四散而去,各歸各府。
這時才申時過半,太陽西斜,天氣也沒那麼灼熱了。
姐妹倆與李太夫人和辛氏在宮門口告別後,就隨著端木憲一起回了端木府,護送他們回去的人是封炎。
端木憲如今只要看著封炎那張殷勤諂媚的臉,就覺得礙眼得很,就覺得這個臭小子所有的殷勤都是覬覦自家的四丫頭。
可偏偏當著李太夫人和辛氏的面,端木憲也不太好嫌棄封炎,只好由著封炎護送他們回去了。
馬車一進端木府,端木憲就迫不及待地出聲道:“阿炎,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端木憲這是睜著眼說瞎話,現在太陽還沒下山呢!
封炎一向厚臉皮,這都進了門,哪裡會這麼容易被打發。
他笑嘻嘻地說道:“祖父,天色還早呢,我前些日子湊巧得了一個前朝棋聖嚴奕明用過的七星棋盤,想著祖父好棋,今天特意帶著,打算送給祖父。”
端木憲嘴角一抽,封炎這個棋盤早不送晚不送,選在這個時候送,分明就是在這裡等著呢。
可是,一想到前朝棋聖嚴奕明的七星棋盤,端木憲又覺得心癢癢,覺得封炎既然要娶自家四丫頭,孝敬孝敬他這個祖父也是應當的。
端木憲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略帶一絲傲驕地說道:“你,倒是有心了。”
封炎涎著臉連忙說了一番“應當的”、“只要祖父喜歡就好”云云的客套話,又吩咐小廝去取了棋盤。
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端木憲拿了封炎的東西,就不好直接趕他走了,便“客氣”地請他去外書房小坐。
端木紜看著有趣,心裡早就悶笑了好幾回,她隨口說是還有事,就沒跟著一起去。
於是,封炎就跟著端木憲和端木緋來到了端木憲的外書房。
當那個淺金黃色、香味厚鬱的榧木棋盤端端正正地被擺放在方几上時,端木憲的眼睛控制不住地亮了起來,幾乎不捨得眨眼了。
這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寶貝啊!
端木憲忽然覺得封炎也稍微順眼了一點,封炎得意地對著坐在一旁的端木緋拋了一個眼神,笑嘻嘻地說道:“祖父,不如您指點一下我的棋藝如何?”言下之意是要陪端木憲下一局。
端木憲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榧木棋盤佔住了,一不留神就答應了。
沒一會兒,他就又後悔了。
這一盤棋一下起來,那是半個時辰也不過才下到中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