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在略顯嚴厲的女音在花廳的入口方向傳來,引得花廳裡的幾人都循聲看了過去。
一個五十來歲、白淨富態的老婦帶著七八個丫鬟婆子走了進來,那老婦穿著一件栗色六團花刻絲褙子,下頭一條鑲邊墨綠馬面裙,花白的頭髮梳了一個簡單的圓髻,髮髻上插著一支通透碧綠的如意紋翡翠玉簪,緊抿的嘴角看來不怒自威。
正是宣武侯府的太夫人趙氏,也是王婉如的祖母,季蘭舟的嫡親外祖母。
“外祖母。”季蘭舟對著趙氏福了福。
與此同時,丫鬟也把王婉如攙扶了起來,王婉如氣得臉色通紅,眼眶中更是含著淚,幾乎就要哭出來了。
趙氏也看到了剛才孫女摔倒的那一幕,心疼極了,看著季蘭舟輕斥道:“蘭舟,如姐兒怎麼說也是你的嫡親表妹,就算她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你身為姐姐,也該好好與她說,姐妹倆鬧成這樣,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趙氏神情溫和慈祥,語氣也並不嚴厲,但是任誰都能聽得出她更偏心自己的親孫女。
王婉如不是傻子,當然也聽出來了。
她快步上前,親暱地一手攙著趙氏,一手指著季蘭舟跺腳道:“祖母,你快把她趕走!她在我們侯府白吃白住,非但不領情,還欺負起我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趙氏眉頭微蹙,對著王婉如說道:“如姐兒,你也不對。蘭舟是你表姐,你不能這樣與你表姐說話!”她看著十分公允的樣子,把表姐妹倆都斥了一遍。
季蘭舟眼簾半垂,盯著百褶裙下露出的繡花鞋尖,沒有說話,那纖細如天鵝般的脖頸是那麼優雅柔弱,楚楚動人,讓人看著就心生憐惜,生怕太過大聲就會驚著她、嚇著她。
“蘭舟,”趙氏放柔音調道,“你是姐姐,要有姐姐的風範,來,你跟如姐兒賠個不是,今天這事就過去了。再說了,你日後嫁了惟哥兒,就不僅是如姐兒的表姐,也是親嫂嫂,別跟妹妹置氣……”
趙氏不說什麼嫂嫂還好,一說這個,王婉如就好似被踩著了痛腳一般,整個人炸毛了。
“祖母,像她這樣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才不配做我的嫂嫂呢!”王婉如恨得牙癢癢,再次抬手指著季蘭舟的鼻子道,“她根本就不懷好意!祖母,肯定是她知道二哥哥有機會尚公主,才會故意弄了一幅假畫給我,想讓三公主殿下恨上我,故意破壞……”
王婉如越說越激動。
她本來想得好好的,藉著這幅畫討好了三公主,一旦她當上了伴讀,就可以在三公主面前多提提哥哥,給哥哥和三公主當紅娘,可是這一切都被季蘭舟破壞了。
“胡鬧!如姐兒,你別再說了!”趙氏連忙打斷了王婉如,聲音微微拔高,王婉如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下去。
“蘭舟,你如表妹還只是個孩子,方才說得話也只是在賭氣。”趙氏替王婉如圓場,“你好好跟她賠個不是,她消了氣,也就過去了。表姐妹倆哪有隔夜仇。”
“外祖母……”季蘭舟纖細修長的手指揉著手裡的帕子,委屈地抿了抿櫻唇,那漆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汽,彷彿隨時都要落下來似的,“既然是如表妹讓我走,那我就走吧。我也總不能一直賴在外祖母家……”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瘦弱的肩膀如風雨中的嬌花般微微顫抖著。
趙氏聞言臉色都變了,忍不住瞪了一眼身旁的王婉如,那一瞬間,她的眼神銳利如劍,刺得王婉如顫抖了一下,低下頭去。
“蘭舟,這怎麼可以!!”趙氏連忙斥道,聲音溫和不失威儀,“自你爹過世後,我對你視若珍寶,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我也知道姑娘大了,就跟雛鳥一樣終歸要離巢,你怎麼忍心……還有你舅父舅母也把你疼若親女……”
趙氏這番話說得可謂恩威並施,表明他們王家念著她喪父養她多年,對她這麼好,她現在翅膀硬了,就要搬出去,又把王家置於何地,不怕被人罵忘恩負義嗎?!
“……”季蘭舟咬了咬下唇,嘴唇被咬得微微發白,模樣愈發嬌弱可憐,既沒有答應留下,也沒有再說非要離開。
趙氏眸光微閃,轉移話題道:“蘭舟,如姐兒,我剛才收到了端木家的帖子,端木家的大公子得中今科解元。”
趙氏慈愛的目光在王婉如的臉上,端木家的大公子還不滿十七歲,與五孫女相差個三歲,剛剛好,若是兩家能夠結成親家,那豈不是……
聽到端木家,季蘭舟長翹的眼睫如蟬翼般微微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