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進入了深秋一般。
風拂動枝葉發出的動靜掩去了街道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封炎帶著十幾人悄悄地穿梭在靈武城的一些巷子裡,對於這裡的地形,他們已經爛熟於心,每一條路線都是事先規劃好的。
如蛇形般穿過幾條小巷子後,他們就翻窗進了一間空屋,從那空屋的後院一直來到前屋,然後躲在窗戶的陰影中,望著城牆的方向,默默地潛伏著,等待著。
封炎取出懷中的懷錶看了一眼,然後開始默默地在心裡數著數,從一,一直數到了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他身後那十幾個年輕人的嘴唇也在蠕動著,似乎也在默默地數著數,隨著數字臨近一百,他們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瞳孔如同黑暗中的野獸般閃閃發光。
就快了。
下一瞬,城牆上傳來了驚慌的聲音以北燕語大喊著:“走水了!哨樓裡走水了!”
“快,快去取水滅火!”
“大家都過去,趕緊幫忙滅火!”
“……”
封炎抬眼朝哨樓的方向望去,木製的哨樓頂層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濃煙滾滾而起,哨樓就像是一個被點燃的火炬般,在暗夜中為旅人指明瞭方向。
城門附近的北燕人驚呼著,騷動著,城門附近的不少北燕士兵都朝哨樓方向湧了過去,還有人去提水,有人匆匆地跑向最近的軍營去找人幫忙。
周圍亂成了一鍋粥,士兵們來來去去,也就無人注意一個去提水的北燕士兵被人嘴巴一堵,猛地拖進了空屋中,他根本就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脖子“咔擦”一歪。
頸椎斷裂了,眼睛也渾濁起來,再無神采。
絞住他脖頸的細目青年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北燕士兵的屍體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也不用封炎吩咐什麼,另一個虯髯鬍就上前一步,利落地抽出了刀鞘中的彎刀。
從視窗照進來的月光皎潔無暇,純淨如白玉,彎刀上寒氣森森。
刀起刀落,地上就多了一個面目猙獰的頭顱,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動了一圈,頭盔與頭顱分離開來,它的頭髮胡亂地散了開來……
這一幕,是如此驚心動魄,可是在場的人卻都是如那平靜的潭水般,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封炎彈了下手指,鳳眸中閃著如利劍般的冷芒,那其中蘊藏的寒意徹人心扉。
那個虯髯鬍立刻面不改色地抱起了那個頭顱,然後把頭盔戴了回去,又用層層厚布裹住頭顱的斷口,就這麼隨意地把頭顱抱在了臂彎上,就彷彿他手裡只是抱著一個頭盔似的。
細目青年咧嘴一笑,把虯髯鬍頭上的頭盔取了下來,扔到了一邊。
屋子裡的眾人對視了一眼,封炎抬手指了指城牆的方向,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城門前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忙著救火的北燕人,他們混在其中,絲毫不顯。
“蹬蹬蹬……”
封炎一行人步履匆匆地沿著城門一側的石階上了城牆上,此刻城牆上空蕩蕩的,原本守衛在這裡的人都跑去了救火,只留下一支支火把在“滋吧滋吧”地燃燒著,火花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