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封炎再吩咐,封炎帶來的十幾人就訓練有素地在城牆上分散開來,站在原本守衛的位置上,就彷彿他們本來就站在那裡。
封炎和那個虯髯鬍則徑直走到了城門的正上方。
虯髯鬍替封炎把風,封炎俯首望著掛在城牆上的那個頭顱,眼睫微微地顫了兩下。
封炎立刻就抓住了城牆上那根懸著簡王頭顱的麻繩,攥緊。
他深吸一口氣,三兩下就把頭顱給拉了上來,然後解下了上面的麻繩遞給身旁那個虯髯鬍。
封炎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的麻布,小心翼翼地把簡王的頭顱裹了進去。
與此同時,虯髯鬍手腳利索地從自己抱著的那個頭顱上取下了頭盔,然後把那北燕人的頭顱繫到了麻繩上,胡亂地用散亂如麻的頭髮遮住了它的面容,跟著,他隨意地把它往城牆下方拋了下去。
頭顱懸在麻繩上,貼著城牆來回晃動了幾下……
風一吹,城牆上的那些火把瘋狂地跳躍著,火光滋滋作響。
“走。”封炎小心翼翼地把那黑布包裹起來的頭顱抱了起來,就大步流星地朝著來時的路線原路下了城牆。
其他人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們,也跟在封炎身後,紛紛地下了城牆。
哨樓那邊的火光小了不少,但是,那灰白色的煙塵還在洶湧地朝沖天而起,把那夜空中的星月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封炎一行人悄悄來,又悄悄走,不過短短不到一盞茶功夫,城門上方又空無一人,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只有煙塵滾滾,晚風陣陣。
等封炎一行人回到城西的兵營時,君然已經等在封炎的那個帳子裡,焦急地來回走動著。
看著封炎抱著一個黑布包袱出現在帳子口,君然的身子瞬間就彷彿凍結了似的,目光發直地看著那個黑布包袱。
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
今晚他們兵分兩路行動,本來君然是想親自去奪回他父王的頭顱,可是封炎怕他一時激憤,就把去哨樓縱火的任務給了他。
兩人以前在北境時也沒少協同作戰,默契十足,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偷龍轉鳳。
“成了。”
封炎簡明扼要地給了君然兩個字。
即便如此,帳子內的空氣還是沉甸甸的。
封炎和君然的心還沒完全放下,簡王的軀體被丟在了靈武城西郊的亂葬崗,那裡屍橫遍野,想要找到簡王的屍身可沒那麼容易。
而且,他們還不能興師動眾地找,畢竟,如今方圓幾百裡都是北燕人的地盤,萬一不慎驚動了北燕人,那可就麻煩了!
“只等明天了……”
封炎朝帳子外那愈發幽暗的夜空望了一眼,把帳子的簾子垂落了下來。
這注定是無眠的一個夜晚。
“喔喔!”
嘹亮的雞鳴聲打破了黎明的寂靜,封炎他們早已經整裝待命,裝作巡邏的隊伍離開了軍營朝著北城門的方向去了。
哨樓的火早就熄滅了,火焰在上面留下了焦黑的痕跡。
清晨的風一吹,那種燒焦的味道就隨風而來,空氣中的氣味變得更復雜了。
看守城門計程車兵校對了令牌後,城門就再次在隆隆地開啟了,如常般只開一半。
封炎帶著身後的百來人步履整齊地出了城,按照巡邏的路線一路往西,誰也沒有回頭。
“嗡嗡嗡……”
無數只蒼蠅一如昨日般扇著翅膀飛舞在城牆上的那個頭顱四周。
“踏踏踏……”
封炎一行人起初步行,到走出哨樓的視野範圍後,眾人就忍不住奔跑了起來,步履穩健,一直來到了靈武山腳下,才停下了腳步。
幽深的樹林中立刻就有幾人出來接應,為首的方臉中年人對著封炎抱拳稟道:“公子,找到了。”
一瞬間,封炎和君然皆是如釋重負,直到此刻,他們才聞到這幾人身上的都縈繞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在炎炎烈日下,那種不可言狀的氣味就更濃郁了。
但此時此刻,誰也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了,跟著那方臉的中年人進了樹林,只留了幾人守在林子口。
樹林中,濃蔭遮天,周圍一下子就暗了不少。
樹枝在微風中簌簌作響。
封炎、君然一行人在中年人的引領下來到了一棵被劈開兩半的枯樹旁,周圍還有數十人,每一個人都是屏氣斂聲。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