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好好治治那個只會媚上欺下、不會治理地方的縣令,可是父皇卻把本宮訓了一頓。”
涵星的臉色變得愈發苦澀,苦澀中又帶著些許迷茫。
皇帝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哪裡都有鬧事的刁民,衙差們辦事,又何須她這個公主置喙。
皇帝說,大盛江山繁華似錦,哪有她說得這般不堪。
皇帝還說,她有時間偷偷溜出去玩,還不如跟太傅多讀讀書,也好明是非,免得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
“涵星表姐,我們一起歇個午覺吧。”端木緋笑眯眯對著涵星掀開了薄被,涵星也不與她客氣,脫了鞋就和衣躺了下去,表姐妹手牽著手躺在榻上。
“涵星表姐,等睡了午覺後,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不下圍棋,我們下暗棋!”涵星可不敢跟端木緋下明棋,那不是找輸嗎?暗棋就不一樣了,多少帶著些運氣的成分。
“好好好,暗棋就暗棋。”
端木緋笑吟吟地哄著她,見她展顏,就放心了。
要是她早知道涵星打算去找皇帝告狀,一定把她攔住的。皇帝這一路過來,正享受著他所謂的盛世繁華,涵星這麼掃他的興,他當然不會信,恐怕還氣得不輕。
正像端木緋猜測的那樣,皇帝此時確實很不痛快。
這一路盛世繁華都是皇帝親眼所見的,怎麼可能會有假!
但被涵星方才這麼一說,皇帝在屋子裡發了好一會兒牢騷,說著說著就心生一念,打算出去看看了,看看他的盛世。
皇帝吩咐內侍伺候他換了一身靛藍色的常服,打算微服出巡。
然而,他換好了衣裳正打算出門,文永聚就進來了,快步走上前,躬身對著皇帝稟道:“皇上,丹夏縣的董縣令又來了,正在岸上候著,說是準備了一艘畫舫,請皇上過去一觀,順便遊河……”
文永聚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皇帝的神色,見他神色淡淡,就不動聲色地接著道:“董大人說,這畫舫是他們縣城中最出名的畫舫,名叫藏花舫,舫中藏著一朵傾世名花,不僅姿容絕色,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賣藝不賣身,是個烈性的奇女子。”
“哦?”皇帝挑了挑眉,果然被挑起了幾分興趣,“文永聚,你在前面給朕……我帶路。”
“是,皇上。”
文永聚的頭垂得更低了,嘴角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翹起。
他伺候皇帝也有十多年了,對於皇帝的脾性最瞭解不過了,知道皇帝的喜好,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才搶到這次南巡伴駕的機會,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出頭!
接下來的三天,大雨如瀑布般傾瀉不止,船隊就一直停靠在丹夏驛。
皇帝每天乘坐畫舫流連在青樓楚館,歌舞昇平,倒是有幾分樂不思蜀了。
一直等到四天後,雨終於停了,天氣放晴,皇帝這才想到要微服私訪去看看,就帶著兩個幾個喬裝打扮的內侍、錦衣衛出去了。
丹夏縣自不比京城、江南、兩廣等地的富庶,但是整個縣城裡那也是一片繁榮興旺的景象,那些個百姓一個個豐衣足食,安居樂業,他還特意去大慶街的一間茶館喝過茶,聽縣城裡的百姓都在誇縣太爺英明神武,前些天又懲治了一批鬧事的惡霸,自他到任後他們丹夏縣的百姓日子過得蒸蒸日上云云。
皇帝心情不錯,在茶樓酒館戲樓裡喝了些茶,吃了些酒,又看了一會兒戲後,就回了丹夏驛。
回去後,皇帝就令人把涵星叫了過來,狠狠地訓了她一頓,說是她道聽途說,不曾親眼驗證就隨便亂說,豈知何為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還讓她回去好好反省!
涵星只是因為養在宮裡頭,所以有幾分天真,幾分不諳世事卻也不傻,聽皇帝說了他的見聞,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戲文裡也沒少演這種欺上瞞下、粉飾太平之事。
從皇帝那裡回來後,涵星就氣呼呼地跑去找端木緋,端木緋正坐在船尾喝茶吹風,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一旁的兩個內侍見涵星來了,給她也搬來了一把酸枝木玫瑰椅。
涵星坐下後,就把那兩個內侍都遣退了,跟著抱怨道:“緋表妹,本宮看,父皇他真是糊塗了!”
端木緋親自給涵星斟茶,又把茶杯送到她手中,心道:皇帝何止是糊塗了。
這幾年,皇帝的眼睛和腦子都被所謂的“盛世”糊住了,他不想知道的就當作沒看到……大概其中有部分的執念便是起源於十七年前的那場宮變,“篡位”是皇帝心中的一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