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手裡的茶盅。萬貴冉上奏朝廷,這摺子自然是送到司禮監,到了司禮監還不就是送到岑隱的手中。
如今由司禮監監朝,遇到這事,岑隱多少總會過問幾句。更何況,皇帝走時,也曾下令讓岑隱督辦季家捐銀一事。
一隊穿褐衣、戴尖帽的東廠番子氣勢洶洶地來了,為首的千戶嘴裡嚷嚷著:
“督主有令,有歹人在侯府縱火,意圖不軌,必須封府,好好查,細細查!”
東廠一旦出馬,就是帶著雷霆之勢,不容任何人置喙,更不容任何反抗,宣武侯府立刻就被一眾廠衛給包圍了,至於端木憲和封炎以及一眾戶部官員,則被東廠的人請出了侯府,眾人各歸各府。
之後,侯府的大門就關閉了,只留下廠衛面目森冷地守在外面,生人勿進。
“轟隆隆……”
夜幕已經降臨,天空中陰雲密佈,看不到星月,那響亮的轟雷聲連綿不絕地自天際而來,此起彼伏。
車伕唯恐趕上暴雨,馬鞭揮得啪啪作響,馬車駛得飛快。
等端木憲帶著端木珩回到端木府後,已是身心俱疲。
祖孫倆靜靜地坐在書房裡,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只剩下外頭的陣陣轟雷聲迴響在四周,一聲比一聲響。
“這天變得可真快。”
端木憲揉了揉眉心,語氣意味深長。
想著今日宣武侯府發生的事,端木憲有一分感慨,兩分深思,三分疲憊,他抬眼看了看悶葫蘆似的長孫,心裡真想找四丫頭說說話……偏偏四丫頭現在不在京裡。
哎,寶貝孫女此刻也不知道是到哪兒了……端木憲一邊想著,一邊端起了茶盅。
“隆隆!”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炸響,端木珩一下子被雷聲喚醒,原本紛亂的眼神漸漸沉澱了下來。
他抬眼看著端木憲,正色問道:“祖父,那把火是宣武侯府放的?”
端木珩今天在宣武侯府待了一下午,也看明白了一些。
對上自家長孫,端木憲也沒什麼好隱瞞,直言不諱地點了點頭:“不錯。”
“……”端木珩薄唇微動,神情有些複雜。
人心險惡至此,為了財帛,他們可以不擇手段,枉顧人倫道義,拋棄一切為人的底線!
端木珩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一日四妹妹和季蘭舟在湛清院外的那番對話,眸色變得更加深邃。季蘭舟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光明正大地搬出侯府,也真是艱辛。
端木珩仔細回憶著下午在宣武侯府的一幕幕,眼簾半垂,臉上露出沉吟之色,似在思考分析著什麼。
須臾,他又看向了端木憲,道:“祖父,封炎是不是早就看出了那把火是宣武侯府所為,所以今日他在侯府才會坐視不理,眼睜睜地看著侯府的人在那裡上躥下跳地‘救火’……”
端木憲滿意地捋著鬍鬚,用眼神示意端木珩繼續往下說,自己則捧起茶盅,慢慢地飲著茶。
外面的轟雷聲不絕於耳,一陣比一陣響亮,連書房裡的燭火似乎都感受到了轟雷的力量,在燈罩中跳躍不已。
端木珩一邊思索,一邊繼續分析道:“侯府為了讓庫房燒起來多半是用了火油,又沒有好好施救,秋冬本就天乾物燥,容易走水,這火勢會越來越大,也是可以預料的。封炎他就是要坐視那把火燒得更厲害,這樣才能師出有名地把事情鬧大……”
只是……
端木珩微微蹙眉,又道:“祖父,您覺得能查出來什麼嗎?”可想而知,宣武侯府此刻肯定急著要毀屍滅跡。
端木憲手一滑,手裡的茶盅差點沒摔了,看著長孫的目光就有幾分古怪。
才剛覺得長孫長進了不少,剛才那一番話分析得頭頭是道,這一句又犯傻了,他也不想想連東廠都出面了,怎麼可能查不出來?!
端木憲搖了搖頭,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淺笑。
他是聰明人,稍稍聯想下午宣武侯主動提出變賣家財替季蘭舟獻銀子,就能猜到宣武侯府放這把火的目的……呵呵,真是自作聰明,找死啊!
端木憲繼續把茶盅往嘴邊湊,忍不住又開始想念自家四丫頭。
哎,四丫頭不在,茶也不香了……
端木憲天天想著端木緋,可是“小沒良心”的端木緋卻是過得樂不思蜀。
九月二十七日一早,聖駕終於到了蓼城的景安驛碼頭。
碼頭邊早就停靠著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舟,密密麻麻,大都是三桅、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