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皇帝,目光淡漠。
楚老太爺搖了搖頭,笑了,那笑意卻是讓皇帝心中一涼。
皇帝緊緊地握著雙拳,暗道不識抬舉。
“哼!”皇帝的嘴角泛出一抹冷笑,聲音變得銳利起來,“你們楚家自恃百年書香門第,以詩書傳家,以忠孝為家訓,原來也不過是背信棄義的謀逆之輩!以後只是遺臭……”
遺臭萬年。
皇帝這最後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見碧紗櫥中走出一道著玄色錦袍的身形,對方那雙眼尾微微上挑的鳳眼明亮清冽而又銳利,像是一柄出鞘利劍般,銳不可當。
少年人的清澈明朗令得這原本略顯暗沉的屋子裡似乎都亮了一些。
“封……炎……”
皇帝聲音艱澀地喚道,氣息微喘,心裡又疑又驚:封炎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到底想幹什麼?!
“舅舅。”封炎淡淡地對著皇帝喚了一聲,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相比皇帝的形容僵硬,封炎顯得氣定神閒,彷如那寒風中的翠竹,自有風骨與氣度。
封炎的唇角噙著一抹淺笑,笑意未及眼底,在距離皇帝不到兩尺的地方停下。
馬上就要十八歲的少年身形頎長挺拔,長身玉立,比皇帝還要高上了一寸多。
他不緊不慢地接著說道:“這十八年來,你犯下弒兄、奪位、通敵、叛國、貪財、好諛、任佞、淫色、陷殺忠良、對敵乞憐足足十項大罪,便是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封炎清冷的聲音迴響在空氣中。
“住嘴!”
皇帝冷聲打斷了封炎,面如墨染,氣得渾身發抖,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那濃重的呼吸聲迴盪在屋子裡,呼吸急促。
楚老太爺緊緊地握著拳頭,心如潮湧。
曾經,先帝和崇明帝幾十年勵精圖治才好不容易令得大盛朝走至鼎盛,可是現在呢?!
這十幾年來,這朝堂、這萬里江山被皇帝折騰得千瘡百孔,再這麼下去,這大盛恐怕隨時都要亡國……
他們要助封炎上位,不僅是為了撥亂反正,也是為了這搖搖欲墜的大盛江山。這十八年來,大盛朝上行下效,日漸腐朽,也需要注入一股清泉,大刀闊斧地改革一番,才能肅朝綱,正氣象。
“封炎,”皇帝狠狠地瞪著封炎,連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你……你以為你是誰,竟然這麼對朕說話!!”
“這是事實,我為何不能說?”
封炎還是那般從容鎮定,一霎不霎地看著皇帝,他的目光冷峻而傲然,清明而又堅毅,神色間有幾分睥睨天下的驕矜與銳利。
皇帝只覺得心口發緊,像是被一頭豹子盯上似的。
明明他是從小看著這個外甥長大的,可眼前的封炎讓他有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陌生得彷彿他從來沒認識過他,熟悉得……讓他想起了父皇。
怎麼會?!皇帝甩掉了心中那種荒謬的感覺。
“您既然擔不起這一國之主,就物歸原主吧,”封炎又朝皇帝逼近了一步,淡淡地改了稱呼,“二皇叔。”
屋子裡更靜了,似乎連呼吸聲都停止了。
包括楚老太爺在內的楚家人全都望著封炎,身姿筆直,眼神堅定,心中頗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皇帝的眼珠幾乎瞪凸出來,驚得渾身都僵住了,只覺得手足冰涼,一股陰冷之氣自腳底冉冉升起,就像見了鬼似的。
某種意義而言,封炎確實是鬼。
他本該死在十八年前的九月初九,可現在卻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八年!
“你……你……”
皇帝的聲音從牙齒間擠出,聲音中壓抑不住的憤恨,一張他刻意遺忘卻鐫刻於心的面孔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他的皇兄,曾經的崇明帝,慕建晟。
封炎……他果然是慕建晟之子!
這些年,皇帝也曾經懷疑過封炎的身份,因為封炎的模樣和慕建晟太像了,但是安平和慕建晟是龍鳳雙生,封炎也同樣長得像安平。
再加之十八年前的那天,他親眼看到了皇嫂誕下的那個死胎……卻不想封炎早就被掉包了!
他們都騙了自己,安平,宣國公,還有薛祁淵,是了,當年薛祁淵打算起事,一定是因為他知道了慕建晟之子還活著!
原來三年前封預之說安平派人去見過寧仁德是真的……
皇帝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