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我?”岑隱怔怔地低語,目光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邊那盞琉璃燈,又想起了方才端木緋把琉璃燈塞到他手裡時的那一幕,心尖微顫。
封炎沒注意岑隱的異狀,心裡琢磨起如果小八哥跟了岑隱,他這次可以給蓁蓁挑一隻聰明的鳥兒。
就在這時,後方一棵梧桐樹的樹冠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一個著黑色短打的身影輕盈地自樹梢一躍而下,落地悄無聲息,卻又驚動了小八哥。
小八哥呱呱地又飛走了。
那個身形修長的黑衣人目標明確地走到石舫前,朗聲對著石舫上方的兩人抱拳行禮:
“統領,公子,北境有變。”
那黑衣隱衛恭敬地雙手奉上了一個指節粗細的竹筒。
岑隱接過竹筒,從裡面取出一張折起的絹紙,展開後,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這封飛鴿傳書,眸色微凝,隨手把這封飛鴿傳書遞給了封炎。
封炎接過信,也是看得飛快,面色跟著變了,抬頭與岑隱交換了一個眼神。
周圍的空氣霎時就冷了下來。
晚風突地變大,把周邊的樹木吹得如群魔亂舞般,張牙舞爪,連那夜空中的圓月似乎都染上了幾絲陰霾。
封炎抬眼看向了北極星的方向,聲音微沉道:“大哥,看來計劃得變了。”
岑隱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轉瞬就被周圍的晚風吹散了。
這一夜,風越來越大,天空也越來越陰沉,層層陰雲遮擋住圓月與繁星,到了午夜以後,就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滴如冰雹般砸下來,一直下了半夜,直到黎明雞鳴聲響起時,雨才停下。
辰時,旭日初昇,聖駕就從千雅園起駕回宮。
雖然昨晚半夜暴雨,但是皇帝卻睡得很好,根本就沒醒過,自打賀太后薨了後,皇帝已經許久沒這樣睡過一個好覺。
一個多時辰後,一行車駕浩浩蕩蕩地從西城門進了城。
經過宣國公府時,皇帝忍不住挑開車廂的一側窗簾,往外看去。宣國公府如平日裡般大門緊閉,朱漆大門上的七七四十九枚黃銅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皇帝眯了眯眼,似乎是被炫了眼,眸底陰鷙如梟。
看來宣國公這老東西還在苟延殘喘,國公府到現在都還沒掛白!
皇帝的嘴角撇出一道冰冷的弧度,放下了窗簾。
一行車駕馬不停蹄地繼續朝皇宮馳去,端木緋和端木緋也返回了端木府。
“啊。”
端木緋下了馬車後,忽然駐足,驚呼了一聲:“小八。”
端木緋轉頭看向了身後的端木紜,問道:“姐姐,我昨晚是不是看到小八了?”
她眯眼努力地回想著,昨晚她雖然有些醉,還依稀記得席宴散後,她在回宮室的路上,遇上了岑隱和小八哥。
端木紜聽端木緋提起小八,立刻就想到了岑隱,耳根微燙。
她清清嗓子,“嗯”了一聲,昨晚她只記得把妹妹拉走,完全忘了把那隻離家出走快半個月的小八哥帶回家了。
姐妹倆面面相覷,有些心虛,有些無奈。
算了,反正它沒被鷹叼走,還吃得肥了一圈……隨便吧。
端木緋和端木紜心有靈犀地想到一塊兒去了,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接下來的幾天,小八哥也都沒回來過,端木府中少了這隻聒噪的八哥,格外的寧靜。
但是,朝野上時不時有壞訊息傳來,尤其是宣國公垂危的訊息幾乎讓整個朝堂都為之動盪。
端木憲右臂的傷勢至今沒全好,卻也沒法安心養傷,時常夜不歸宿,不是歇在宮中,就是歇在戶部衙門,偶爾抽空回府時,他常招端木緋來聽發牢騷,唉聲嘆氣。
“四丫頭,我看這回宣國公怕是要不好了,太醫院的太醫進了國公府好幾天,就沒出來過。”
“哎,若是宣國公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士林中怕更是人心動盪!”
端木憲用左手揉著眉心,眼窩處都累出了一片青影,人也清瘦了一圈。他最近實在是太忙了!
“祖父,宣國公吉人有天象,您何必想太多!”端木緋十分孝順地給端木憲端來了參湯。
開啟蓋子,那種參湯獨有的香味就在書房裡瀰漫開來,熱氣騰騰。
端木憲有些食不知味地送了一勺參湯入口,就放下湯匙,愁眉不展。
這些天,端木憲一空下來,就忍不住胡思亂想。
“四丫頭,你說祖父我是不是時運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