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黑黢黢的一片,樹影在晚風中婆娑起舞,沙沙作響。
從他站的位置,已經看不清姐妹倆的身影,只能看到另一盞琉璃燈發出的光芒。
岑隱神情怔怔,耳邊反覆地迴響著端木緋方才那句話:“兔子就是要成雙成對!”
小丫頭特意把兔子燈給他,又說了這麼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岑隱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上的那盞琉璃兔子燈。
砰砰砰!
他的心跳驟然加快,如擂鼓般迴響在耳邊。
他握著燈籠杆的右手一顫,琉璃燈也隨之搖晃了一下,燈光搖曳。
“壞壞壞!”
小八哥簡直要氣瘋了,三個人居然都把它給無視了!
小八哥見岑隱只顧著看那盞琉璃燈,氣得鳥身都要冒煙了。
一個燈籠有什麼好看的,哪裡有它好看!
小八哥一邊叫著,一邊朝岑隱手裡的那盞琉璃燈飛了過來,想用鳥喙啄它一下,可是尖尖的鳥喙還沒碰到燈籠,琉璃燈已經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弧線……
小八哥一啄落空,更氣了,一邊叫,一邊繼續去啄琉璃燈。
可是琉璃燈明明近在眼前,卻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小八哥不死心地繼續追逐著,嘴裡反覆地叫著“壞”字,直到某個方向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哥。”
小八哥聞聲彷彿被凍僵似的,胖乎乎的身子霎時僵在了半空中。
然後,它再顧不上那盞琉璃燈了,撲稜著翅膀,好像一隻老母雞似的撲騰著飛走了,落荒而逃。
對於這一幕,岑隱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封炎抬了抬眉,對於小八哥時常出現在岑隱身旁這一點,也同樣見怪不怪了。
小八哥振翅飛遠了,周圍只剩下了岑隱和封炎二人。
岑隱提著燈籠繼續往前,不疾不徐地上了湖畔的石舫。
周圍靜悄悄的,整個千雅園似乎都陷入了安眠中,周圍目光所及之處見不到其他人。
上方的圓月與繁星倒映在下方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中,晚風一吹,湖面搖曳起伏,泛起陣陣漣漪,連著映在湖面上的圓月也被吹散。
“大哥,坐。”封炎就坐在石舫的邊緣,抬手請岑隱坐下,姿態慵懶隨性,鴉青長髮隨著夜風肆意飛舞著。
封炎當然看到岑隱手裡的那盞琉璃兔子燈,動了動眉梢。
大哥不是把這對兔子燈送給蓁蓁和姐姐了嗎,怎麼燈籠又到了大哥手裡?
封炎若有所思地看著岑隱,總覺得他今晚似乎心情不錯。
岑隱小心翼翼地把琉璃燈放在了一旁,然後也席地而坐,坐在封炎的身旁,神情間還有幾分心不在焉。
“大哥,喝酒!”
封炎隨手拿起地上的一個瓷杯遞給了岑隱,道:“大哥,姨母派出的蒲國大軍已經快要到北燕後方了……”
岑隱應了一聲,接過酒杯後,將杯中之物一口飲盡。
一旦蒲國大軍壓境北燕,北燕王就勢必要從大盛調一些兵力回北燕。
封炎拿起身旁的一個白瓷酒壺,給自己和岑隱都添滿了酒杯,眸光閃了閃。
須臾,封炎才又道:“大哥,你要不要回北境……”領兵。
岑隱又飲了半杯酒水,才徐徐道:“北境如今有君然。”
對於岑隱的這個答案,封炎並不意外。
他知道岑隱並不是不想回北境,作為鎮北王府的後人,岑隱體內流的是薛家的血,薛家人更想上戰場。
但是,等到了九月初九後,京裡乃至大盛的局勢肯定會有所變化,所以岑隱才會選擇留在京裡替自己穩定形勢。
距離九月初九隻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封炎望著夜空的圓月,眸光灼灼,氣氛靜謐祥和。
又是陣陣晚風自湖面上拂來,湖畔長長的柳枝擺動著,發出細微的簌簌聲,與周圍的蟲鳴聲交錯在一起。
封炎的耳朵動了動,回頭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樹影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與封炎對視了一瞬,眼睛的主人受驚地“呱呱”叫了兩聲,在樹梢上背過了身,躲進樹冠的陰影中。
封炎大笑出聲,笑得前俯後仰,爽朗的笑聲隨風傳了出去。
這隻蠢鳥難道是在等大哥?!
“大哥!”封炎拍了拍岑隱的肩膀,笑道,“這隻蠢鳥好像挺喜歡你的。蓁蓁是把它送給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