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她向來都是張揚堅毅的,從沒露出過如此脆弱哀傷的神色,彷彿一瞬間就被抽乾了精氣神,絕望得看不到半點希望,“沒用的,沒用的……”
春茗很想說你怎麼知道沒用,但見蔚柚雙目空洞沒有焦距,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蔚柚也沒讓她多等,微微轉過頭,淚眼婆娑的看了她一眼,“姨娘與我的身份不同,告訴她,她只會比我更加為難,為了我好,便是讓她死,她也會甘願的。”
有了前兩日的溝通,孫氏定然會選擇讓她找蔚池尋求幫助,可孫氏對蔚桓是有感情的,她若是讓自己去尋大伯父,就等於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自己心甘情願赴死。
春茗也知道孫姨娘的性子,聞言半句話都說不出,只能半蹲在蔚柚面前,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蔚柚哭了會,吸了吸鼻子道:“罷了,誰讓我是爹爹的女兒呢,哪有親生的女兒不向著自己的父親,反倒是想著伯父的,大伯父對我雖好,到底還是感情不夠深厚,再則說了,我還有姨娘呢,姨娘對爹爹感情至深,我怎好因為害怕就裹足不前?”
這樣的轉折讓人始料未及,春茗聞言瞪大了眼,當即就想出言反駁,卻是被蔚柚飛快的捂住了嘴,又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窗外,見她點頭,這才輕輕鬆開。
“小姐說的不錯,您能想通就好,畢竟是一家人,老爺定然不會騙你的。”春茗飛快的接嘴,頓了頓又道:“再則說了,大房欺負二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奴婢就覺得,您萬萬不該心軟,您啊,還是少想些有的沒的,只管按著老爺的吩咐去做,等老爺升了官職,您日後再嫁個好人家,又有什麼不好的?外面的那些大事,都不是咱們女兒加該管的。”
春茗的反應太快,說出這樣一番話,只讓蔚柚覺得滿心詫異,她不知道春茗怎麼就會說出這番話,也不清楚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不由得下意識眯了眯眼,見春茗朝她眨巴了下眼,這才撥出一口氣,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應該聽爹爹的。”
“爹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是我不孝,沒能理解爹爹的苦心。不過,這也怪不得我,誰知道爹爹會忽然這麼說,我從沒做過這些事情,先前覺得有些害怕,這會哭過已經多了。好春茗,幸好有你在,你去給我打些熱水來吧,我要洗臉。”
說著給春茗使了個眼色,春茗會意,“奴婢這就去,您先等等。”
“嗯。”眼看著春茗疾步走出內室,蔚柚這才握了握拳,起身行至書桌旁,開始提筆練字。她不知道監視她的暗衛是不是已經走了,只能強自鎮定下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直到春茗捧了個銅盆進來,面色鄭重的朝她點了點頭,她才從宣紙上撕下小縷,飛快的寫下一段話,塞進春茗手中。
“如何了?”這邊蔚桓仍是留在書房中,見耿三進來,忙不迭開口詢問。
“暗衛說一切正常。”耿三鄭重的點了點頭,見蔚桓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踟躕道:“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蔚桓微微頷首,“嗯,暗衛怎麼說的,她方才不還犟著說要考慮一番嗎,怎麼忽然就改變主意了?”
耿三欲言又止,老實說,他並不贊同蔚桓將這樣的手段用在自己的子女和妻妾上,但主子的事,根本就沒有他插手的餘地,更何況,蔚桓並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他若是說出什麼反駁的話,除非是不想活了。
頓了頓,方低下頭道:“暗衛說小姐回去後先是哭了一場,原本還想去尋了孫姨娘拿主意的,誰知小姐後來想通了。小姐的原話是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心裡覺得害怕,但您是她的父親,她完全沒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再說了,孫姨娘也是一心向著您的,她若是違逆您,豈非不孝?”
“你怎麼想的,覺得這話有幾分真實?”蔚桓挑了挑眉。
耿三想了想,按照自己的思路道:“人與人之間總有個親疏遠近,小姐是您的女兒,便是她與大房的關係再是親密,能依仗的還是您,會做出這個選擇並不讓人意外。”
“所以說,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了?”蔚桓起身笑道:“不過也是,她一個丫頭片子,不聽我的話,便真的無依無靠了,更何況還有孫氏在呢。”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意味深長,聽起來寒森森的,話落唇角又勾起一抹嘲諷,“果真是我蔚桓的女兒。”蔚柚說是因為害怕才會哭這種話,蔚桓是半個字都不信的,三刻鐘前,她能抗住自己的威壓半個字不鬆口,又怎麼會是膽小怕死的人?
不過是自己的舉動太過出人意料,一舉將她近些日子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