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完這話,身體不禁微微顫抖,女兒死了,他雖然心痛可惜,卻還可再生,便是侄女死了要與二弟交代,也沒什麼大的妨礙。但祖母若是因他而死,他在秦家還怎麼立足?他這個家主之位還怎麼保得住?
真信田衝擰眉看向他,神色凝重道:“蔚家軍確實是追著尹卓去了,但尹卓的人卻未必會被一網打盡。”說著頓了頓,乾脆將他追過去之後一時半會尋不到尹卓行蹤,又聽到塢城山這邊動靜不對的事情說了。
末了道:“秦家主不必擔心,在下會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出於大局考慮。在下還有三個下屬在尹卓身邊,等到時機成熟,定然會讓人救了秦老太君出來。但這有個前提,還希望秦家主能夠理解,那便是建立在秦老太君幾人確實在尹卓手中的基礎之上。”
真信田衝極為敏銳,在蔚家軍大規模進入坳谷與礐山的情況下,他並不認為尹卓能始終將秦老太君幾人握在手中。就連他都因為秦家的財產心動,又何況其他人?
在啟泰,比他有能力有實力的人多了去了,姜澤和蔚家軍就不說了,沒準還有其他的人。這也是他意識到不對,就立即返回的原因。
他與秦羨淵才剛達成協議,沒得因為區區秦老太君幾人,就損失了大筆錢財,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不划算的。他相信秦羨淵也會如此作想,若讓秦羨淵在秦家與秦老太君幾人之間做選擇,秦羨淵必然是選擇秦家的。
秦羨淵聞言心裡倒是好受了些,隨從才剛將他的眼睛給包紮好,他頭上纏了一圈白布,微抬著頭,一隻眼別有深意的看向真信田衝道:“真信君有心了,秦某人多謝了,你放心,但凡我秦某人活著一日,承諾真信君的事情便定然做到。”
真信田衝聞言抬了抬眉,他自然是知道秦羨淵的意思,面色鄭重道:“秦家主不必緊張,中原話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真信雖是武士,卻也重諾,還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
秦羨淵擔心的,無非是怕他見秦家勢弱趁火打劫,可他怎麼會那麼做?他與尹卓之前的合作是以政治作為籌碼,他在尹卓需要的時候保護他,為他效力,而尹卓則在他需要的情況下,為他提供政治與兵力支撐。
可尹卓此番損兵折將,便是能全須全尾的回到大夏,短時間內,卻絕對不可能有實力兌現承諾。既然尹卓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他抽身另謀他路也無可厚非,這並不存在誰虧欠誰,大不了一拍兩散便是。
但秦羨淵不同,秦家雖然只是商家,於海貿這塊,在啟泰卻佔據著霸主地位。只要秦家在一日,他便可以透過海上商貿,為他的國家賺取更多利益,也能為他日後謀事奠定基礎。
儘管秦家此番確實是岌岌可危,可憑他之力,即便護不住整個秦家,難道還護不住秦羨淵一個?這就是匹餓狼,經此一事,只會比以往更加兇猛,若說他以往還收斂鋒芒,從不輕易露出爪牙,那家破人亡之後呢?
即使不是家破人亡,秦家受到重創也是必然的,再加上秦家家業帶來的各種變數,誰能說秦家就真的會一蹶不振?機遇無處不在,只要他抓牢了秦羨淵,便是舍了尹卓也不可惜。更重要的是,秦羨淵此番不死,日後定然會是一把好刀。
他不會對秦家落井下石,關鍵的時候還會伸出援手,有救命之恩作為支撐,再加上秦家的境遇大不如以往,以及他的身份,何愁秦羨淵不唯他馬首是瞻?
秦羨淵聞言心下一鬆,倒是明白過來真信田衝的意思,可這種身份上的對調,卻讓他打心眼裡感到屈辱——倭人多海盜,國域如彈丸,向來是被大陸人看不起的,就連他也不例外。若兩個時辰前,他與真信田衝還是平等合作的關係,此時卻儼然變成從屬!
他不僅此時需要真信田衝的幫助,將來更是需要真信田衝的扶持!可形勢比人強,便是他心裡再如何不甘憤恨,面上也不能表露出絲毫來,不免又對真信田衝感激了一番,再問起外面的情況。
真信田衝也不十分清楚,搖頭道:“尹卓不知所蹤,我暫時聯絡不上。蔚家軍兵將眾多,不僅坳谷沿線已經被蔚家軍佔領,對面礐山同樣有大批蔚家軍搜山。”他會當機立斷折回,未必就沒有這個原因。
他確實是武功高絕,但再厲害的功夫,在千軍萬馬面前,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見秦羨淵若有所思,又道:“秦家主如今最為擔心的,必然是秦老太君幾人,這點我可以理解。可事有輕重緩急,我說句冒昧的話,咱們如今尚未脫離險境,秦家主如今應當立即趕回績溪郡才是。
至於尹卓與婁延淳,甚至是蔚家軍,想要報仇什麼時候不能